晨露在谷口的蒲公英上凝成珠,周元的笑聲驚飛了枝頭的麻雀。他舉著影無痕修好的木劍,在青石板上劃出笨拙的劍花,阿蕎坐在門檻上繡著什么,陽光穿過她發(fā)間的銀絲,在布帛上投下細(xì)碎的光斑。
“阿蕎姐姐,你看我這招像不像影叔叔的飛輪?”
周元的木劍掃過石階,帶起一串塵土,小臉上沾著的泥痕讓他看起來像只剛從土里鉆出來的小獾。
阿蕎放下針線,指尖拂過布上繡好的半輪彎月
——
那是她從皇陵帶回來的記憶,如今被繡成平安符的紋樣?!霸倬殨?huì)兒就得去給墨爺爺送藥了。”
她的聲音比從前清亮些,只是笑起來時(shí),眼角還會(huì)泛起淡淡的青痕,那是子蠱留下的印記。
影無痕站在谷崖的老松樹下,金屬手掌摩挲著柳承影的玉佩。玉佩上的
“柳”
字被山泉洗得發(fā)亮,卻洗不掉裂縫中殘留的血色。他能看到谷外官道上的可疑身影
——
三個(gè)穿粗布短打的漢子已經(jīng)在那里徘徊了三天,腰間鼓鼓囊囊的,顯然藏著兵器。
“他們是柳家的余孽?!?/p>
周毛盛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他的長槍斜倚在松樹干上,槍纓被晨露打濕,“鎮(zhèn)撫使府的密探說,柳家還有支私兵藏在城外的破廟里,手里握著最后半張隕鐵圖譜?!?/p>
影無痕的破陣爪突然彈出,在松樹上劃出三道深痕,松脂順著傷口滲出,像凝固的淚?!伴L公主在皇陵埋下的隕鐵錠,還有十二塊沒找到?!?/p>
他的獨(dú)眼望向谷外,那些私兵的腰間隱約露出隕鐵特有的幽藍(lán),“他們在等我們主動(dòng)出去?!?/p>
周毛盛撿起塊石子,彈向谷口的巨石。石子落地的聲響讓那三個(gè)漢子同時(shí)轉(zhuǎn)頭,手不自覺地摸向腰間。“我已讓人盯著破廟,”
他接過影無痕遞來的玉佩,指尖在裂縫處摩挲,“只是皇上對皇陵之事諱莫如深,連柳承影的撫恤金都壓著不發(fā),恐怕另有隱情?!?/p>
墨老的咳嗽聲從竹屋傳來,帶著鐵銹的腥氣。他趴在案前繪制機(jī)關(guān)圖,硯臺(tái)里的墨汁混著龍泉水,泛起奇異的漣漪。案上擺著從皇陵帶回的《殘?jiān)滦M術(shù)》,其中幾頁被蟲蛀得殘缺,露出底下用朱砂寫的批注:“隕鐵淬以活人血,可引龍脈反噬?!?/p>
“這批注不是長公主的筆跡?!?/p>
墨老用放大鏡照著朱砂字,皺紋里的陰影抖了抖,“倒像是……
先皇的御筆。”
他突然想起什么,從床底拖出個(gè)落滿灰塵的木箱,里面藏著十年前火字營的賬冊,“你看這個(gè)?!?/p>
賬冊的最后一頁貼著張泛黃的字條,是火君老祖的筆跡:“柳家送的隕鐵有問題,煉出的兵器會(huì)噬主?!?/p>
字條邊緣粘著半片蝴蝶翅膀,翅脈的紋路與柳承影玉佩的裂縫驚人地相似。
影無痕的破陣爪按住賬冊,金屬關(guān)節(jié)泛著幽藍(lán):“所以十年前的火,是為了銷毀這批有問題的隕鐵?”
他突然想起青瓦小院的枯婆婆,那個(gè)總愛用拐杖敲地面的老婦人,“枯婆婆的拐杖頭,也是隕鐵做的。”
周元捧著藥碗走進(jìn)來時(shí),正聽見
“隕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