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像濃稠的墨汁漫過山野,王老漢趕著空馬車回到村子時,轆轆的車輪聲驚起了樹梢的寒鴉。
自從老伴兒走后,家中只剩他與兒子相依為命,推開斑駁的木門,屋內卻不見熟悉的身影。
“狗剩!”
他粗糲的嗓門在空蕩蕩的堂屋回響,只有墻角的蜘蛛網(wǎng)上,幾粒灰塵簌簌掉落。
忽有窸窣響動從里屋傳來,穿藕荷色襦裙的少女赤著腳,披頭散發(fā)撞出門簾,發(fā)間還沾著幾片枯黃的水草。
她脖頸處布滿抓撓的血痕,眼神渙散,仿佛失了魂。
“狗剩呢?”
王老漢話音未落,少女突然撲過來抓住他的衣襟。
月光透過殘破的窗紙照在她臉上,王老漢并沒有看清,少女原本粉嫩的皮膚下,竟有細小的半透明線在蠕動,像是無數(shù)細線在皮肉里穿行。
“癢……
好癢……”
少女囈語著,指甲深深掐進自己手臂,血珠滲出來,在藕荷色裙裾暈開暗紅的花。
王老漢喉結滾動,看著少女凌亂的衣襟下若隱若現(xiàn)的肌膚,一股邪火沖上腦門。
他一把將少女按在土炕上,少女卻突然安靜下來,雙手環(huán)住他的脖頸,呢喃著
“哥哥”。
燭火在夜風里明明滅滅,將兩人糾纏的影子投在墻上。
事后王老漢喘著粗氣起身,卻發(fā)現(xiàn)少女已沉沉睡去,臉上浮現(xiàn)出詭異的青灰色。
他低頭整理衣襟,赫然看見自己手腕內側,不知何時爬滿了細小的半透明線,正順著血管向心口蔓延。
王老漢驚恐地甩開手腕,那些半透明線卻如附骨之疽,順著皮膚紋理游走,所過之處泛起細密的雞皮疙瘩。
他突然想起今日午后,狗剩說是與同伴去潭邊捉魚,臨走時還哼著不成調的小曲。
此刻冷汗浸透了后背,喉嚨里像是塞了團浸水的棉絮,他踉蹌著扶住桌角,想要喚人卻發(fā)不出完整的音節(jié)。
與此同時,村子另一頭,其他從水潭歸來的情侶也陷入了詭異的困境。
李獵戶家傳來瓷器碎裂的聲響,緊接著是他的娘子阿柔撕心裂肺的哭喊。
李獵戶的胸口劇烈起伏,薄衫下隱約可見密密麻麻的凸起,隨著呼吸節(jié)奏此起彼伏,仿佛有無數(shù)條蟲子在體內狂歡。
他雙目赤紅,指甲深深摳進自己的胸膛,竟生生扯出幾條纏著血絲的透明細線,可傷口處卻不見血,反而密密麻麻鉆出更多細線,順著他的手臂瘋狂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