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蠱寨的夜帶著山澗的涼意,寨中央的篝火噼啪作響,將吊腳樓的影子拉得老長。肖天機坐在竹編的矮凳上,指尖捏著那半塊陳玄禮的玉佩,玉質(zhì)在火光下泛著溫潤的光。周圍的竹樓掛著白色經(jīng)幡,風(fēng)一吹,幡角掃過檐角的銅鈴,發(fā)出啞澀的聲響,像是在為逝去的阿依低吟。
“陰山派這次折了血尸王,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绷志艤Y將桃木劍靠在竹柱上,劍穗垂落的瞬間,他伸手接住,指尖摩挲著穗子上的朱砂印記,“他們費了三十年功夫湊齊兩塊黃泉骨,絕不可能因為一次失敗就收手。我擔(dān)心……他們會對剩下的骨片動歪心思?!?/p>
趙青蹲在火堆旁,正用樹枝撥弄著火星,聞言猛地抬頭,樹枝被他捏得咯吱響:“那還等什么?直接去端了他們老巢!我就不信找不到剩下的骨片!”他說著往火里添了塊干柴,火星濺起時,他下意識縮了縮脖子,眼底卻燃著躁動的火,“依我看,直接殺回黑風(fēng)谷,順著他們撤退的痕跡追,總能找到線索!”
“沖動解決不了問題?!卞X明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鏡,手指在膝蓋上快速畫著九宮格,“陰山派的老巢在陰山深處,離這里千里之遙,我們現(xiàn)在靈力損耗嚴(yán)重,盲目追擊等于自投羅網(wǎng)。而且……”他頓了頓,目光掃過眾人,“他們故意清理線索,就是想引我們追,背后說不定有更大的陷阱?!?/p>
肖天機沒說話,目光落在巖峰身上。這位苗疆勇士剛安頓好犧牲的同伴,黝黑的臉上還沾著泥土,左臂的繃帶滲出淡淡的血痕,卻依舊挺直著脊梁。他手里握著阿依留下的蛇形銀戒,戒面在火光下閃著冷光。
“阿依婆婆生前養(yǎng)過‘尋蹤蠱’?!睅r峰感受到肖天機的目光,主動開口,聲音帶著苗族特有的口音,“這種蠱蟲能嗅出十里內(nèi)的陰邪氣息,尤其是黃泉骨那種帶著陰陽兩界氣息的東西,只要殘留一絲痕跡,就能追蹤到源頭。只是……”他低頭看著銀戒,“婆婆走得急,尋蹤蠱的蟲卵藏在祭壇下的石盒里,需要用寨里的‘月華露’喂養(yǎng)三天才能孵化?!?/p>
“三天……”趙青咂了咂嘴,顯然覺得太久,但看到肖天機的眼神,又把后半句抱怨咽了回去。
肖天機指尖的玉佩突然微微發(fā)燙,他低頭看去,玉上的“陳”字印記竟隱約亮起,與懷里的黃泉骨碎片產(chǎn)生了共鳴?!叭觳坏K事?!彼а郏抗馇迕?,“正好趁這三天,我們做兩件事。”
他伸出一根手指:“第一,巖峰兄弟負責(zé)孵化尋蹤蠱,需要什么藥材或幫手,盡管開口。苗疆的蠱術(shù)是我們現(xiàn)在最需要的助力?!?/p>
巖峰立刻點頭:“放心,寨里的老蠱師都還在,月華露也現(xiàn)成,三天內(nèi)一定能孵化成功?!?/p>
肖天機又伸出第二根手指:“第二,我們兵分兩路。林師兄和錢明留在這里,整理現(xiàn)有線索——尤其是陳局的玉佩和黃泉骨碎片的共鳴,或許能找到更多關(guān)于九陰局內(nèi)鬼的痕跡。”他看向趙青,“趙青跟我走,去趟附近的‘趕尸客?!!?/p>
“趕尸客棧?”趙青眼睛一亮,“就是張老三日記里提過的那個?聽說那里是湘西趕尸匠的中轉(zhuǎn)站,消息靈通得很!”
“對?!毙ぬ鞕C站起身,雪璃從他肩頭跳下,蹭了蹭他的腳踝,“張老三在日記里寫過,客棧的掌柜是他的遠房表親,知道不少趕尸匠的秘聞,包括丙穴陰陽眼的具體位置。我們?nèi)枂?,說不定能找到青銅面具人下一步的動向?!?/p>
林九淵皺眉:“趕尸客棧魚龍混雜,據(jù)說背后有陰山派的影子,你們?nèi)粫形kU?”
“越危險的地方,消息越可靠。”肖天機拿起桃木劍,劍身在火光下泛著冷冽的光,“而且,我們正好借此機會,看看陰山派是不是真的在暗中跟蹤我們。雪璃的鼻子比尋蹤蠱還靈,只要有尾巴跟著,一定能發(fā)現(xiàn)。”
雪璃像是聽懂了,對著門外低吼一聲,琥珀色的眼珠里閃過一絲警惕。
錢明突然想起什么,從背包里掏出張地圖,攤在竹桌上:“這是我之前根據(jù)張老三的日記畫的湘西趕尸路線圖,趕尸客棧在酉水西岸的落馬坡,離這里大約五十里。不過這條路要經(jīng)過‘亂葬崗’,那里是陰山派以前煉尸的地方,陰氣極重,最好繞著走?!?/p>
“不用繞?!毙ぬ鞕C看著地圖上的亂葬崗,眼神微沉,“正好順路去看看。如果陰山派真的在附近有殘留據(jù)點,亂葬崗最有可能——那里的尸氣能掩蓋他們的氣息。”
趙青立刻來了精神,抓起地上的符紙和符筆:“好!就去亂葬崗闖闖!正好試試我新畫的‘破尸符’,上次對付血尸王沒盡興呢!”
林九淵無奈地搖搖頭,從懷里摸出個小布包遞給肖天機:“這里面是三枚‘傳訊符’,遇到危險就捏碎,我和錢明能立刻感知到方位。還有,這是‘避瘴丹’,亂葬崗的瘴氣有毒,提前服下能抵擋一陣?!?/p>
肖天機接過布包,鄭重收好:“放心,我們會小心?!彼聪驇r峰,“尋蹤蠱孵化成功后,用傳訊符聯(lián)系我們,我們會盡快趕回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