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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5章 病榻商議 宛城未來（第1頁）

第二日清晨，張繡在宿醉后的昏沉中悠悠轉醒，他顧不上自己的不適，第一件事便是前往叔父住處請安，關切地詢問叔父的病體狀況。張濟望著前來的侄兒，心中滿是真摯的疼愛與欣慰。他深知自己已時日無多，一生征戰(zhàn)卻無子嗣承歡膝下，然而這兩年張繡的陪伴，讓他真切地感受到了晚輩的溫暖與關懷，這種天倫之樂使他倍感滿足，仿若甘之如飴。每當看到張繡，張濟心中便涌起一股欣慰之情，自覺即便離世，此生也已了無遺憾。他一生戎馬倥傯，雖不敢自詡為人中龍鳳，但也稱得上是一時豪杰。面對張繡這樣的繼承人，他對身后的霸業(yè)宏圖已不再執(zhí)著，滿心只盼著張繡能夠成家立業(yè)，開枝散葉，壯大家族。如今張繡年歲漸長，而自己的生命卻如風中殘燭，隨時可能熄滅。張濟已將生死看淡，當下最掛心的便是張繡的終身大事。

張濟沉思片刻后，忍不住開口說道：“阿秀啊，你也老大不小了，叔父這把老骨頭，估計也沒多少時日能陪伴你了。你可有中意的女子？叔父總歸要在閉眼之前為你安排好終身大事，如此一來，即便日后到了九泉之下見到你父親，叔父我也能坦然相對，毫無愧疚與遺憾吶?！睆埨C聽聞此言，下意識地抬頭看了一眼在旁侍奉的鄒氏，隨即又迅速移開目光，然后對著叔父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說道：“叔父，我還年輕，不必著急。您看那神威天將軍馬超，與我年紀相仿，他身份地位如此顯赫都尚未成親，我又何必急于一時呢？叔父，您莫要再整日說這些喪氣話了，只要您安心調養(yǎng)身體，依照張仲景先生的診斷，這病情定會有所好轉的?！睆垵賱駜删?，此時張繡像是突然被什么念頭擊中，急忙說道：“哎呀，叔父，我昨日竟把這事兒給忘了。張仲景先生如今正在宛城，正好能請他為馬超將軍診治一番。您瞧，將軍他年紀輕輕，卻因憤怒與內心憂傷，鬢角早早生出兩縷白發(fā)，這不僅有損他神威天將軍的英武形象，長此以往，怕也會影響身體。叔父，我這就去找將軍，帶他一同前往仲景先生處求醫(yī)。待看過之后，我再來與您好好嘮嘮家常?！毖粤T，張繡便一陣風似地快步走了出去。

張濟望著侄兒風風火火離去的背影，心中不禁泛起一陣暖意與笑意，對這個侄兒，他實在是滿意至極。張繡即便如今手握權力，卻仍對自己恭敬有加，對待舊主馬超，亦是赤誠忠心從未改變。這般難能可貴的赤子之心，讓張濟對家族的后事與未來放下了所有擔憂，全然放心。他笑著對鄒氏感慨道：“嗨，這孩子，永遠像個長不大的莽撞小子，行事總是這般風風火火?！毖粤T，臉上笑意更盛，難掩內心的愉悅與欣慰。

而鄒氏自聽聞張濟欲為張繡尋覓一房妻室起，心中便如被苦澀填滿，難受得險些落下淚來。此刻，張繡風風火火地離開，鄒氏的目光也不由自主地飄向遠方，眼神中交織著無盡的苦澀與深情眷戀。直至聽到張濟的話語，她才強自收斂紛亂如麻的思緒，輕聲應道：“是的呢，老爺。阿繡這孩子心地純善，懷有一片赤誠，對您自是極為孝順?！睆垵劦么搜裕l(fā)開懷，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此時，鄒氏端來熬好的湯藥，張濟微微皺眉，還是一飲而盡。

張濟難得地流露出一抹溫情，他看著鄒氏，緩緩開口道：“我也知曉，我這樣一個西北的莽夫強娶你為妻，你心中定然會有幾分不悅?！编u氏趕忙擺手說道：“不不不，老爺，妾身絕無此意?！睆垵p輕嘆了口氣，說道：“無需掩飾，只是與你說幾句心里話，莫要緊張。我這身子骨，眼見著已時日無多，但有秀兒在，他定會好好奉養(yǎng)你，你的后半輩子也算有了依靠。你如此年輕，卻要守著我這將死之人，委實是委屈你了?！编u氏一聽這話，心中的苦澀與憂傷瞬間如潮水般涌上心頭，再也抑制不住，抽抽噎噎地哭了起來。張濟只當她是擔憂自己的身體。

張濟輕輕拍了拍鄒氏的肩膀，試圖給予她一絲安慰：“莫要哭了，這世間女子的命運，大多難以由自己掌控，你我亦是如此。我只盼著我走之后，你能在這府中安穩(wěn)度日?！?/p>

鄒氏用手帕擦了擦眼淚，哽咽著說：“老爺，您別說這樣的話，您吉人自有天相，定會慢慢好起來的。”

張濟苦笑著搖了搖頭：“你不必安慰我，生死之事，我早已看淡。只是放心不下你和阿繡。阿繡是個重情重義之人，但有時過于莽撞，你日后在旁，還得多加提點?！?/p>

鄒氏微微點頭：“老爺放心，我會盡我所能。只是我一弱女子，能做的實在有限?！?/p>

“有你這份心意便好?！睆垵凵裼行┛斩?，像是陷入了回憶，“想我一生征戰(zhàn)，見過無數(shù)生死離別，卻在這最后的時光里，眷戀起這庭院中的寧靜。若有來生，我愿生于太平盛世，做個平凡之人，或許便能與你有不一樣的緣分。”

鄒氏聽著張濟的話，心中五味雜陳，只是一邊抽泣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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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濟沉默了一會兒，又道：“待我去后，這府中的一切，都將由阿繡繼承，他定會尊重你。若你有任何難處，也可告知他，他不會袖手旁觀?！?/p>

鄒氏輕聲應道：“是，老爺。我會遵循您的囑托?！?/p>

正說話間，賈詡便來到后宅求見。鄒氏趁勢告退。賈詡進來，張濟即使虛弱，對于賈詡這等智謀之士依舊保持尊敬，半躺起身體，說道：“文和先生來了。恕張濟身體病體纏繞，不能起來相迎?！辟Z詡說道：“將軍說的哪里話？能得將軍庇護，在這亂世安身立命，已實屬不易，還要感念將軍的恩情?！睆垵f：“罷了，文和先生，我倆不必這般客氣。你且說，你此來所為何事？”

賈詡說道：“主公啊，這日后，宛城的未來該當何去何從？說句不好聽的話，您這身體如此，日后全指望少主。但是這宛城終非久持之地。少主也是守成有余，恐進取不足。日后這中原亂世定要出個分曉，而我宛城之地中原重鎮(zhèn)，必是兵家必爭之地，恐也難以久持。”

張濟微微皺眉，沉思片刻，說道：“文和先生所言不無道理。阿繡并非是爭霸天下之輩，我叔侄二人皆是可為將才，卻非雄主。但是依我想來我若故去，阿繡手中握有強兵。若真局勢明朗，擇一主而侍之，想來可保日后之富貴榮華，至少做一富家翁也足以，想來應該也不是難事。”

賈詡目光深邃，緩緩道：“卻不知依主公看來，這日后天下少主該臣服于誰，方能保住這一身之富貴？甚至說更進一步，封侯拜將，榮耀門楣?！?/p>

張濟委實沒有想太過深遠，對著賈詡說道：“文和先生，你之才智，我素來敬佩。說實話，您委身于我麾下，也是因為當時局勢所迫，實在是屈才了。日后我若故去，阿秀還需您多加照拂。您心中有什么想法，大可與我說之，請您不吝賜教。”

賈詡微微欠身，沉聲道：“主公過譽了。以當下局勢觀之，諸侯紛爭，然勢力強勁者，袁氏兄弟，家族底蘊深厚，兵多將廣，雄踞河北、淮南。此二人皆有爭雄天下之資?！?/p>

張濟微微皺眉，思索片刻后說道：“那袁紹，四世三公，門第顯赫。阿秀若是投靠他，憑借袁家的勢力，或許真能謀得一官半職，榮華富貴也不在話下。只是我聽聞這袁紹好謀無斷，麾下謀士眾多，勾心斗角之事怕也不少。阿繡為人耿直，我怕他到了那里，應付不來那些復雜的人際關系，反被人算計。”

賈詡點頭贊同：“主公所言極是。袁紹此人，空有雄圖大志，卻難以下定決心。其麾下謀士各懷心思，相互傾軋。少主若置身其中，若無足夠的權謀之術，恐怕難以立足。但從另一方面看，袁家樹大根深，兵強馬壯，在其麾下，只要能站穩(wěn)腳跟，倒也不失為一種選擇。只是這站穩(wěn)腳跟的過程，怕是要歷經(jīng)諸多波折?！?/p>

張濟接著說道：“袁術此人，心胸狹隘至極，全然沒有容人之量。其為人處世，總是自視甚高，好大喜功的性格缺陷展露無遺。他雖坐擁數(shù)量可觀的兵馬，麾下將領亦不在少數(shù)，看似具備了爭雄天下的雄厚資本。然而，正是他那氣量狹窄的致命弱點，使得諸多賢能之士難以在其麾下久留。有能之士皆渴望得到明主的賞識與重用，可袁術卻常常因嫉妒或猜忌而對他們加以打壓，導致內部人心離散，無法形成強大的凝聚力與向心力。

而他的好大喜功，又使其盲目地追求虛榮與權勢的表象，不顧自身實力與實際局勢，貿然發(fā)動戰(zhàn)爭或進行擴張。這種缺乏戰(zhàn)略眼光與沉穩(wěn)謀劃的行為，必然會引發(fā)一系列的連鎖反應，諸如糧草供應不足、軍隊疲于奔命、與其他諸侯樹敵過多等問題。長此以往，即便他起初兵多將廣，也會在不斷的內耗與外患中逐漸削弱自身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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