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商微微低下頭,面露愧色:“父親教訓的是,孩兒……孩兒一時糊涂。”
陶謙拍了拍陶商的肩膀,緩聲道:“為父知道你重情義,顧念與王朗的交情,也擔憂行事不端遭人詬病,可身為上位者,需權衡利弊,目光長遠。往后遇事,當果敢決斷,不可輕易露怯。你身后是支持你的世家,更是整個徐州,你肩負的責任重大?!?/p>
陶商重重點頭:“孩兒定當銘記父親教誨,日后定多加歷練,不再如此?!?/p>
陶謙欣慰地點點頭:“去吧,好好琢磨今日之事,為父盼著你能早日獨當一面
。
”
陶應聽聞自己被委以領兵支援曹豹的重任,心底瞬間涌起一陣難以抑制的興奮。他強裝鎮(zhèn)定,可眼神還是忍不住朝陳登的方向飄去,接連使了好幾個眼色。那眼神里滿是急切與期待,仿佛在說“元龍,快幫我參謀參謀”
。陳登何等聰慧,瞬間心領神會,不著痕跡地微微點頭,回應著陶應。
待眾人陸陸續(xù)續(xù)離開,原本喧鬧的議事廳逐漸安靜下來,只剩下空蕩蕩的桌椅和還未消散的議論余音。陶應迫不及待地一把拉住陳登的胳膊,拉著他尋到一處極為隱蔽的角落。他警惕地環(huán)顧四周,確認無人偷聽后,才壓低聲音,急切地問道:“元龍,此番我奉命前往吳郡,你覺得我該如何行事才最為妥當?這一路上,還有到了那邊之后,我心里實在沒底啊?!?/p>
陳登神色沉穩(wěn),臉上帶著一貫的冷靜與睿智,目光中透著洞察局勢的精明。他不緊不慢地開口,聲音低沉卻清晰:“公子,自古以來就有‘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道理。曹豹將軍此刻正奮戰(zhàn)在前線,他所率領的軍隊可是徐州安危的重要保障。我們無論如何,都一定要全力支援,絕對不能因為與大公子之間的意見不合,就對徐州的根本利益不管不顧。這支援曹豹,是當下最要緊的任務,半點馬虎不得?!?/p>
陶應一邊認真聽著,一邊微微頷首,眼神中滿是認同,示意陳登繼續(xù)說下去。
陳登頓了頓,接著道:“不過,等我們成功擊敗山越之后,局勢就會變得微妙起來。是抓住這個難得的時機,順勢拿下吳郡,擴充咱們徐州的勢力范圍,還是老老實實回徐州向主公復命,這其中的取舍,可全在公子你的一念之間啊。若公子審時度勢,覺得眼下時機成熟,一舉拿下吳郡,那徐州的實力必將得到極大的增強,在這亂世之中也能擁有更穩(wěn)固的根基;但要是覺得時機還不夠成熟,或者考慮到其他種種因素,選擇回徐州復命,那也能向主公和眾人彰顯公子你的忠心與本分,讓人挑不出半點錯處?!?/p>
陶應聽著陳登這一番鞭辟入里的分析,心中漸漸有了清晰的思路和底氣,臉上不由自主地露出滿意的笑容,贊嘆道:“元龍所言極是,字字珠璣??!有你在我身邊出謀劃策,相助于我,我心里可算是踏實多了。此番出征,有你這番話,我便有了方向?!?/p>
之后,陶應懷揣著對未來的憧憬與謀劃,大步流星地來到臧霸和孫觀的營帳。營帳內,臧霸正神色專注地查看兵書,他身形挺拔,面容冷峻,周身散發(fā)著沉穩(wěn)持重的氣息;孫觀則大大咧咧地坐在一旁,手中把玩著佩劍,豪邁不羈的氣質展露無遺。
見陶應進來,孫觀率先起身,滿臉笑意,聲如洪鐘般說道:“哈哈,公子,恭喜恭喜?。〈朔I兵出征,定能立下赫赫戰(zhàn)功!”
陶應連忙拱手還禮,謙遜地說道:“孫將軍過獎了,這一去還得多仰仗二位將軍出力,應感激不盡?!?/p>
臧霸放下手中書卷,目光炯炯,直截了當?shù)貑柕溃骸肮?,不知咱們何時出征?又要點齊多少兵馬?”
陶應心中早有盤算,想到戰(zhàn)后還欲拿下吳郡,便不假思索道:“此番任務艱巨,我想著多領些兵馬,方能有十足的把握。二位將軍,依我看,咱們至少得點齊五萬人馬?!?/p>
臧霸聞言,微微皺眉,面露難色:“陶公子,這恐怕有些多了,主公向來對兵馬調配謹慎,恐怕不會同意啊?!?/p>
陶應卻不以為然,此時的他充分展現(xiàn)出所謂的“膽大心細”,自信滿滿地一擺手:“臧將軍不必擔憂,既然父親點我領兵,便是對我信任有加,自然不會在這點小事上為難我。多領個萬八千人,又有何妨?咱們兵強馬壯,到了前線才能無往不勝,二位將軍覺得呢?”
臧霸等人聽聞陶應這番話,一時竟不知如何反駁,只能面面相覷,啞口無言。他們心里清楚,這畢竟是陶家父子之間的事,自己不過是奉命行事的將領,若陶應執(zhí)意如此,其中的利弊權衡與可能出現(xiàn)的矛盾,也輪不到他們來操心。既然話已至此,臧霸便不再多言,拱手道:“既如此,公子心意已決,那我等便下去準備兵馬,聽從公子調遣?!?/p>
幾日后,出征的日子來臨,陶應如愿多帶了一萬兵馬。隊伍整齊排列,軍旗獵獵作響,士兵們士氣高昂。陶謙站在城樓上,看著即將遠行的軍隊,心中五味雜陳。他深知如今正是用人之際,陶應能主動請纓、出力辦事,本是好事,可陶應如此大膽地自行決定增兵,著實讓他隱隱擔憂。他暗自思忖,陶應這般行事風格,在戰(zhàn)場上是果敢之舉,還是會因過于自負而誤了大事?只希望此番出征,一切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