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超驟然起身,玄色披風掃落竹簡,“徹里吉的西羌軍正與羯人廝殺,氐人平叛再無援手!”他的目光如鷹隼般掃過輿圖上接連亮起的紅色標記,手指重重戳在西涼邊境,“李儒先生,異族同時發(fā)難,絕非巧合!”
李儒廣袖拂過輿圖上交錯的山脈,霜白鬢角在燭火下泛著冷光,“大王明鑒。羯人與氐人相隔千里卻同時舉兵,定是有人暗中串聯。更需警惕——若我軍為平叛大舉東調,西涼腹地空虛,恐遭其他勢力趁虛而入?!彼菔莸氖种竿蝗煌T凇敖鸪恰币?,“此處乃東西羌與西涼的咽喉,一旦失守,局勢將萬劫不復?!?/p>
賈詡劇烈咳嗽幾聲,渾濁的眼珠盯著羊皮卷上的戰(zhàn)火標記,“當務之急,需召回徐晃大軍。羯、氐二族背后必有強援,我軍若分兵作戰(zhàn),正中敵人下懷?!?/p>
“召回大軍?”馬超握劍的手青筋暴起,“那隴西母親與百姓安危如何?”
徐庶的羽扇突然重重拍在輿圖上,“可令徐晃暫駐天水,構筑防線!”他扇骨劃過武都、陰平兩地,“此地山川險峻,易守難攻。徐晃將軍可憑借地形遲滯氐人東進,同時派輕騎馳援西羌,助徹里吉穩(wěn)住局勢?!?/p>
李儒撫掌冷笑:“好個以靜制動!但僅靠徐晃不足震懾群敵?!彼D身抓起案頭令箭,“傳信馬岱、龐德、龐柔:馬岱死守西涼腹地,龐德率部馳援天水,龐柔統(tǒng)領東羌大軍戒備河西走廊,若有異族異動,無需請命,即刻出擊!”
馬超沉思片刻,猛地撕開披風領口,露出猙獰的戰(zhàn)疤,“諸位所言極是。但我要讓幕后黑手知道,西涼鐵騎雖分兵,卻依然是懸在他們頭頂的利刃!”他抓起朱砂筆,在輿圖上的羯、氐部落旁狠狠畫下血痕,“傳令徐晃:一邊設防,一邊派人潛入異族部落,查清究竟是何人在攪動風云!若能擒住首領,不必多問,就地梟首!”
議事廳外,暮色漸濃,寒風卷著沙塵拍打著窗欞。馬超凝視著輿圖上星羅棋布的戰(zhàn)旗標記,低聲道:“不管是誰在暗中謀劃,我定要讓他為今日的野心,付出血的代價!”隨著令箭破空飛出,長安城外再次響起急促的馬蹄聲,一場關乎西涼存亡的惡戰(zhàn),已然拉開帷幕。
子夜時分,更鼓聲穿透長安城的寂靜。馬超屏退侍衛(wèi),獨自立在書房檐下,望著天際殘月,眉頭擰成死結。忽聞衣袂輕響,李儒廣袖拂過門檻,手中青銅燈盞將兩人的影子投在斑駁磚墻上,恍若糾纏的困獸。
“先生,我意已決?!瘪R超猛地轉身,腰間佩劍撞出清鳴,“氐羯之亂若不速平,西涼各部族必生異心。我要親率鐵騎,踏平叛族巢穴!”他話音未落,案上的羊皮輿圖已被勁風掀起一角,露出隴西密密麻麻的紅色標記。
李儒將燈盞重重擱在案頭,火苗驟然暴漲?!按笸蹩芍?,此刻您踏出長安,便是將咽喉暴露于敵?”他枯瘦的手指劃過輿圖上許昌、冀州方向,“曹操挾天子號令諸侯,袁紹虎視冀北,若聞西涼內亂、您率軍親征,定會揮師西進。屆時長安告急,您是回援,還是繼續(xù)平叛?”
馬超瞳孔微縮,握劍的手緩緩松開又握緊。燭火在他棱角分明的面龐投下陰影,將眼底的焦慮映得愈發(fā)濃重?!翱晌夷赣H尚在隴西,百姓正受戰(zhàn)亂之苦!”他的聲音帶著壓抑的低吼,“坐視不理,如何對得起西涼軍民?”
“正是為了西涼,才更需穩(wěn)住長安?!崩钊逋蝗幌崎_廣袖,露出袖中密信,字跡在火光下泛著暗紅,“斥候回報,荊州劉表已與江東孫權互通使節(jié),而如今,各方派遣的使節(jié)尚未回傳消息,關東諸侯不知有何打算,這些諸侯看似各自為戰(zhàn),實則都在等一個時機——等您離開長安,等西涼防線松動?!?/p>
窗外忽起一陣狂風,卷起滿地枯葉撲在窗欞上。馬超望著搖曳的燭火,想起前日議事廳里被他削斷的案角。沉默良久,他猛地一拳砸在案幾上,震得燈油四濺:“那依先生之見?”
“按兵不動,以靜制動。”李儒將密信投入銅爐,火苗瞬間吞噬紙張,“徐晃據守天水,龐德馳援隴西,有此二將在,氐羯叛軍難成氣候。待徐庶查清幕后主使,再雷霆出擊。而您坐鎮(zhèn)長安,便是懸在關東諸侯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p>
馬超深吸一口氣,緩緩解下披風。月光透過窗格灑在他肩頭的銀甲上,映出點點寒芒?!昂?!就依先生所言?!彼D身握緊李儒的手,指節(jié)因用力而發(fā)白,“但若是隴西有失,我定要讓天下人知道,冒犯西涼的代價!”
更漏聲中,兩人身影在月光下漸漸重疊。遠處傳來隱約的更鼓聲,卻驚不破這長安深夜里暗藏的洶涌暗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