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虎山,天師府。
香火依舊鼎盛,但那股凌駕于世俗之上的仙家傲氣,卻早已被磨得一干二凈。
徐鳳年一步踏上山巔,身后的大麾在山風(fēng)中獵獵作響。
他沒有看那些戰(zhàn)戰(zhàn)兢兢,躬身行禮的道童,目光徑直穿過庭院,鎖定了那個站在大殿門口,身穿絳紫色道袍的身影。
前朝國師,如今的階下囚,趙丹坪。
“人王駕臨,貧道有失遠迎?!?/p>
趙丹坪躬身長揖,姿態(tài)放得極低。
徐鳳年沒理會他的客套,開門見山,聲音冷得像是山巔的積雪。
“我兒子,徐念民。”
“他每晚都會做同一個噩夢?!?/p>
“夢里有個女人在叫他,想把他拖進一個滿是怨魂的地方?!?/p>
徐鳳年盯著趙丹坪的眼睛,一字一頓。
“那個地方,叫太安城?!?/p>
趙丹坪的瞳孔猛地收縮!
他當(dāng)然知道太安城!
更知道那個女人是誰!
離陽長公主,趙風(fēng)雅!
那個將百萬生靈連同整個王朝國運一起獻祭的瘋子!
“道門,有沒有辦法,斬了這道呼喚?”
徐鳳年的問題,像是一柄出鞘的利劍,直抵核心。
趙丹坪的額頭,瞬間滲出了冷汗。
他嘴唇囁嚅了半天,才艱難地開口。
“王上……此事,難辦?!?/p>
“那非是尋常鬼魅,而是……社稷龍魂與百萬生靈的怨念結(jié)合體,更占據(jù)了一方墜落的小天地為巢穴?!?/p>
“它,幾乎已經(jīng)成了一個‘活’的地獄!”
“尋常的安魂咒,鎮(zhèn)鬼符,對它而言,如同清風(fēng)拂面,毫無用處。”
“甚至……”趙丹坪的聲音壓得更低,“強行斬斷,恐怕會激怒那個東西,讓它不惜一切代價反噬世子!”
徐鳳年的臉色,陰沉了下來。
他費了這么大力氣,收服這天下道門魁首,不是為了聽一句“辦不到”的!
整個大殿前的空氣,都因為他的沉默而變得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