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凱旋!”
山呼海嘯般的狂吼,像是燒開了的沸水,瞬間引爆了整片死寂的海域。
每一艘機(jī)關(guān)寶船上的北涼士卒,都像是瘋了一樣,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嘶吼著,咆哮著。他們將頭盔摘下,奮力地拋向天空,任由那咸腥的海風(fēng)吹亂頭發(fā),吹干眼角的淚水。
壓抑了太久的恐懼、絕望,在看到那兩個身影出現(xiàn)的瞬間,盡數(shù)化作了最原始、最狂熱的崇拜與喜悅。
陳凡和徐鳳年,就像兩片被狂風(fēng)卷起的落葉,被那股柔和的力量,輕輕地,放在了旗艦的甲板上。
腳踏實地的感覺,是如此的陌生,又如此的……真實。
陳凡晃了晃,差點一屁股坐倒在地。
不是裝的。
是真的虛。
他感覺自己像是連續(xù)通宵了七天七夜,然后又跑了十個馬拉松,最后還被抽了八百毫升的血。
神魂深處,那新生的“道之基石”雖然穩(wěn)固得不像話,但肉身和修為的虧空,卻是實打?qū)嵉摹?/p>
他現(xiàn)在,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凡人。
甚至比剛穿越那會兒還不如,那時候好歹精神頭足,現(xiàn)在卻是從里到外都透著一股被榨干的虛弱。
“陳先生!”
“王爺!”
幾名親衛(wèi)連忙沖上來,想要攙扶,卻又在距離兩人三步遠(yuǎn)的地方,被一種無形的氣場給擋住了。
那是兩人勘破心魔后,道心圓滿,自然而然散發(fā)出的神意,與他們此刻虛弱的身體,形成了詭異而強(qiáng)烈的反差。
徐鳳年擺了擺手,示意自己無礙。
他的臉色比陳凡好不到哪里去,同樣是白得像紙,嘴唇干裂,但他的腰桿,卻依舊挺得筆直。
身為北涼王,他不能倒下。
尤其是在他的兵面前。
他深吸了一口氣,那熟悉的,帶著大海味道的空氣涌入肺中,卻讓他微微皺起了眉頭。
不止是他,陳凡也察覺到了。
變了。
整個世界,都變了。
天空,還是那片天空,但似乎更高,更藍(lán),更“實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