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泰微微撐起身子,原本黯淡的眼中閃過一絲光彩,就像黑暗中突然亮起的一盞燈。他伸出手,那手因為長時間臥床而有些無力,但卻充滿渴望。
他接過嘉獎令,手指輕輕摩挲著上面的字跡,那字跡剛勁有力,每一個字都仿佛帶著上級的認(rèn)可和鼓勵。心中涌起一股自豪,這不僅僅是對他個人的肯定,更是對他們整個戰(zhàn)斗集體的認(rèn)可。那瓶烈酒被放在他的床頭,玻璃瓶身折射出柔和的光,在昏暗的帳篷里顯得格外耀眼,仿佛在訴說著上級的認(rèn)可與關(guān)懷。
林泰知道烈酒具有消毒的作用,看著自己還未愈合的傷口,那傷口周圍的皮膚紅腫著,還有一些滲出的液體,散發(fā)著一股淡淡的異味。
他咬了咬牙,下定決心把酒倒在傷口上消毒。他緩緩拿起酒瓶,手指緊緊地握住瓶頸,那琥珀色的液體在瓶中輕輕晃動。
他將瓶口對準(zhǔn)傷口,液體緩緩流出,瞬間,一股灼熱的疼痛如火焰般蔓延開來。他疼得身體猛地一顫,背部的肌肉瞬間繃緊,像是一張拉滿的弓。
他死死地抓著床單,隨著疼痛的加劇,他的手指不自覺地用力,只聽見
“嘶啦”
兩聲,床單被他抓破了兩個洞。
他的額頭冒出密密麻麻的汗珠,那些汗珠匯聚在一起,順著臉頰滾落,打濕了他的衣領(lǐng)。
嘴唇也被咬得發(fā)白,上面布滿了一道道深深的牙印,但他強忍著沒有發(fā)出一聲呼喊,只是緊咬著牙關(guān),額頭上的青筋都暴了起來。
夜里,疲憊的林泰漸漸進入了夢鄉(xiāng)。在夢里,他又回到了那片白茫茫的雪地。他拼命地奔跑著,風(fēng)在耳邊呼嘯,吹得他的頭發(fā)和衣服獵獵作響。
他感覺自己的腳步輕盈,仿佛又回到了受傷前的狀態(tài)。可跑著跑著,他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那只斷掉的腳趾還在原處,就像顆黑紐扣,突兀地鑲嵌在雪地上。
那黑紐扣在潔白的雪的映襯下,顯得格外醒目。
他停下腳步,心中涌起一股復(fù)雜的情緒,有驚愕,瞪大的眼睛里滿是不可置信;也有一絲難以言喻的眷戀,仿佛那腳趾是他身體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他想伸手去撿起那腳趾,腳步不自覺地向前邁了一步,可剛一靠近,它就消失不見了。
他站在原地,望著空蕩蕩的雪地,一種孤獨和失落感涌上心頭,仿佛自己失去了很重要的東西。
這時,他仿佛聽見了戰(zhàn)友們的呼喊聲,那聲音仿佛從遙遠(yuǎn)的地方傳來,帶著熟悉的力量和溫暖。
他轉(zhuǎn)過身,朝著聲音的方向奔去,腳下的雪被他踩得
“咯吱”
作響,那聲音和手術(shù)時的
“咯吱”
聲交織在一起,越來越清晰,讓他從夢中驚醒。
他猛地坐起身,大口地喘著粗氣,胸膛劇烈地起伏著,汗水濕透了他的睡衣,睡衣緊緊地貼在他的身上,讓他感到一陣寒意。
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休養(yǎng),林泰的傷口逐漸愈合,終于能夠下地走路了。
盡管每走一步,右腳那截被截去腳趾的地方仍會傳來隱隱的疼痛,像是有一根針在輕輕刺著,但他心中那股堅毅的信念卻愈發(fā)堅定。
那信念就像一座屹立不倒的燈塔,在他心中閃閃發(fā)光。還沒等他完全適應(yīng)正常的行走節(jié)奏,新的任務(wù)便下達了
——
他們被派去護送運輸隊。
這是一項至關(guān)重要且充滿危險的任務(wù),二十輛卡車裝滿了彈藥,那些彈藥就像前線戰(zhàn)士們的生命之源,是他們對抗敵人的強大助力。
而他們必須確保在天亮前讓運輸隊安全穿過峽谷。接到任務(wù)的那一刻,林泰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起來,那眼神像是兩把利刃,能夠穿透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