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瀾艦隊在劈開硫煙海域后的第七日,船上的氣氛悄然發(fā)生了變化,赤龍旗下十二艘滄瀾舸的格局已涇渭分明。
“滄瀾號”船樓上,陳太初與他的嫡系王倫、李鐵牛并肩而立,俯瞰著茫茫波濤。
甲板上,陳氏宗族的匠戶們正全神貫注地調(diào)試新鑄的磁銀羅盤,每一個動作都透著專注與謹(jǐn)慎。
柳德柱則率領(lǐng)柳家子弟,有條不紊地清點著硫磺艙的存量,那認(rèn)真的模樣仿佛在守護(hù)著艦隊的寶藏。
混江龍李俊憑借其威望,帶領(lǐng)梁山舊部牢牢掌控著“破浪號”,而漕幫羅五胡的“滄江號”則緊緊跟在其后。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都指揮使林聰統(tǒng)領(lǐng)的朝廷水軍,卻游離在艦隊的邊緣。
他的座艦“斬濤號”上,旗桿始終未掛上陳太初親授的赤龍副旗,仿佛在刻意保持著距離,又似在暗中觀望局勢。
晨霧還未完全散去,東北海面突然出現(xiàn)了令人震驚的一幕。
一道如山脊般巨大的熒光背鰭破水而出,在陽光下閃爍著神秘的光芒。
王鐵柱見狀,趕忙舉起《天工開物》抄本,仔細(xì)端詳后,忍不住驚呼:“這鯨骨紋路……竟似嶺南榕樹氣根!”這奇特的發(fā)現(xiàn),瞬間引起了眾人的注意。
李俊的梁山舊部向來勇猛,率先展開了圍獵行動。
十艘快舟如蜈蚣的長足一般,迅速而敏捷地鉗向巨鯨。
王倫站在“滄瀾號”的艏樓,神色鎮(zhèn)定地?fù)]動著赤旗,指揮著局勢。
漕幫漢子們則紛紛將摻了糖膠的火箭如雨點般射向鯨背。
這是陳太初改良的捕鯨铦,箭尾的鐵鏈連著青銅絞盤,隨著齒輪的轉(zhuǎn)動,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巨鯨感受到威脅,開始劇烈掙扎,它掀起的浪濤如同一堵高墻,瞬間將兩艘快舟拍成碎片,場面驚心動魄。
李俊赤膊立于“破浪號”船頭,手中緊握著梁山秘傳的八尺魚叉,魚叉纏著磁銀鎖鏈,寒光閃爍。
就在叉尖刺入鯨目的剎那,鯨血如泉涌般噴濺而出,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鯨血噴濺處竟浮起大團(tuán)熒光藻類,藻絲糾纏成南美洲特有的玉米穗形狀。
陳太初看到這一幕,瞳孔驟縮,袖中的瑪雅星盤仿佛感應(yīng)到了什么,羽蛇鱗片突然發(fā)燙,似乎在暗示著這一切并非偶然。
亥時,海面宛如一片幽藍(lán)的鬼蜮,泛著詭異的光芒。
“滄瀾號”
破浪前行,船首劈開的浪花中,竟摻雜著磁暴夜出現(xiàn)過的熒光藻,仿佛這片海洋正被某種神秘力量操控。
陳太初神色凝重,緊緊握著瑪雅星盤,屹立在艏樓之上。
他的目光死死盯著前方漩渦中浮沉的鯨尸,那巨獸骨骼里滲出的磷光,與星盤邊緣的齒輪紋完美咬合,仿佛在訴說著一個跨越時空的秘密。
“左滿舵!避開發(fā)光區(qū)!”
李俊的吼聲在海風(fēng)中被無情地撕碎。
然而,舵手卻突然如被定身般僵住,手中的舵輪竟自行飛轉(zhuǎn)起來,不受控制地將船頭對準(zhǔn)了鯨尸張開的巨口。
柳德柱見狀,急忙翻開懷中的《夢溪筆談》,書頁嘩啦翻動,最終停駐在
“海市蜃樓”
篇。
書頁間夾著的磁針仿佛受到了某種強大力量的牽引,竟刺穿牛皮紙,直直指向鯨骨咽喉,這詭異的一幕讓眾人心中充滿了恐懼與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