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八年臘月初一,阿拉斯加,諾姆灣。
“定遠(yuǎn)號(hào)”巨大的鋼鐵船首撞碎半尺厚的浮冰,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嘎吱聲,緩緩楔入這片被冰雪封印的海岸。
鉛灰色的天幕低垂,寒風(fēng)卷著雪沫,抽在臉上如同冰針。
極目望去,白茫茫一片!海岸線被厚厚的積雪抹平,遠(yuǎn)處連綿的雪山如同巨獸的脊梁,沉默地蟄伏在鉛灰色的天穹之下。
幾只圓滾滾的海豹在浮冰上探頭探腦,黑豆似的小眼好奇地打量著這群噴著黑煙、吼著汽笛的“鐵疙瘩”。
“嗚——嗡——!”
汽笛長(zhǎng)鳴!震得岸邊雪松上的冰掛簌簌墜落!
“爹爹!好冷!比阿媽家…還冷!”陳紫玉(阿囡)裹得像只毛茸茸的小北極熊,只露出湛藍(lán)的眼睛和凍得通紅的小鼻子,扒著船舷直跺腳,呼出的白氣瞬間凝成冰晶。
“冷?”陳太初玄色蟒袍外罩著那件雪白的北極熊皮大氅,活像只直立行走的熊王。他彎腰抱起女兒,用熊皮把她裹得更緊些,只露出兩只亮晶晶的眼睛。
“十四年前…爹爹來這兒…坐的是‘滄瀾舸’!木頭船!帆都凍成冰坨子!蒸汽機(jī)…吭哧吭哧…跟老牛喘氣似的!哪像現(xiàn)在…”他得意地拍了拍冰冷的船舷,“鐵甲!明輪!蒸汽輪機(jī)!暖和著呢!”
他目光掃過這片熟悉的、卻又更加荒蠻的冰原,眼底掠過一絲感慨。
十四年前…也是這般風(fēng)雪…也是這般苦寒…他帶著十幾艘“滄瀾舸”,如同蝸牛般在冰海里掙扎…遭遇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北歐“探險(xiǎn)家”…幾輪炮火…送他們?nèi)ヒ娏藠W丁神…如今…故地重游…鐵甲巨艦…卻已物是人非。
“王爺!”親兵王烈頂著風(fēng)雪跑上船樓,眉毛胡子都結(jié)滿了冰霜,聲音卻洪亮得嚇人,“岸上…發(fā)現(xiàn)‘白熊’(北極熊)!好家伙!比牛犢子還大!毛色…油光水滑!絕對(duì)是…上等皮貨!給王妃…老太爺…做件大氅…保管暖和!”
“白熊?!”阿囡眼睛瞬間亮了,小腦袋從熊皮里鉆出來,“爹爹!阿囡…也要!要…比王叔叔還大的!”
“比我還大?”王烈故意瞪圓了眼,“那不成熊祖宗了?小郡主…您是想…騎熊上學(xué)堂嗎?”
“噗嗤!”周圍親兵哄笑。陳太初也忍俊不禁,揉揉女兒的金發(fā):“好!爹爹…給你弄張…熊祖宗的皮!”
臘月初三,冰原深處。
風(fēng)雪稍歇,鉛灰色的天幕裂開一道縫隙,慘白的陽光灑在無垠的雪原上,刺得人睜不開眼。
陳太初一身特制的加厚雪地迷彩服,外罩熊皮坎肩,手持一桿加裝了瞄準(zhǔn)鏡的“驚雷銃”,伏在一處雪坡后。
阿囡裹得像個(gè)雪球,趴在他身邊,小臉興奮得通紅,舉著一架小巧的黃銅“千里鏡”,有模有樣地瞄著遠(yuǎn)處。
百米開外,一頭體型碩大的雄性北極熊,正慢悠悠地在冰面上踱步,厚實(shí)的白色皮毛在陽光下泛著銀光。
它似乎嗅到了什么,停下腳步,警惕地抽動(dòng)著鼻子。
“爹爹!它…它看過來了!”阿囡壓低聲音,帶著一絲緊張。
“噓…”陳太初屏息凝神,指尖穩(wěn)穩(wěn)扣住扳機(jī)。就在此時(shí)——
“嗷——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