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計劃從秘密通道離開,那條通道連董昌明都不知道,是她當初裝修時偷偷留下的,通往隔壁一條小巷的廢棄倉庫。
然而,當她剛拉開衣帽間暗門的把手,樓下突然傳來一陣急促而有力的敲門聲,不,幾乎是砸門聲,伴隨著嚴厲的呵斥:“開門!警察!”
警察?不是董昌明的人?謝東霞渾身一顫,最后的僥幸心理徹底破滅。
來的不是救兵,是閻王!她不再猶豫,猛地鉆入暗門,沿著狹窄、布滿灰塵的樓梯向下狂奔。
高跟鞋崴了一下,她咒罵著脫掉鞋子,赤腳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樓下的正面進攻,是由米糧縣新任的、剛從市局調來配合省廳行動的一位副隊長帶隊。
這是明面上的佯攻,目的是打草驚蛇,迫使謝東霞自亂陣腳。真正的殺招,布置在她自以為隱秘的退路上。謝東霞氣喘吁吁地推開倉庫盡頭一扇偽裝成磚墻的鐵門,以為重獲新生時,卻被門外強烈的白光刺得睜不開眼。
“謝東霞!”一個冷峻的女聲響起。白光后面,是數名荷槍實彈、穿著防彈背心的特警,槍口穩(wěn)穩(wěn)地對著她。
為首的一人,正是省公安廳刑偵總隊的女警蘇槿,她參與了此次“驚蟄”行動,專門負責抓捕這個罪行累累的女人。
謝東霞下意識地把旅行袋往身后藏,但一切都晚了。她像一只被堵在死胡同里的母獸,絕望地環(huán)顧四周,雨水打濕了她的頭發(fā),昂貴的風衣沾滿了污漬,赤著的雙腳站在冰冷的泥水里,狼狽不堪。哪還有半點“霞姐”往日的氣勢。
“你們……你們憑什么抓我?”她強作鎮(zhèn)定,聲音卻帶著無法抑制的顫抖,“我犯了什么法?我要找我的律師!我要見董局長!”
蘇槿一步步走上前,她的眼神銳利如刀,仿佛能穿透謝東霞所有的偽裝:“董昌明?他已經在里面等著你了。至于你犯了什么法……”蘇槿冷笑一聲,“開設賭場、組織賣淫、非法拘禁、故意傷害、放高利貸逼死人命……還需要我繼續(xù)念下去嗎,霞姐?”
每一個罪名,都像一記重錘,砸在謝東霞心上。她尤其注意到蘇槿說的是“董昌明已經在里面等著你了”,這意味著,她最大的靠山,真的倒了。
“不!你們誣陷我!都是誣陷!”謝東霞突然歇斯底里地尖叫起來,揮舞著雙手,試圖做最后的掙扎,“我要見董昌明!讓他來跟我說!是他讓我這么做的!都是他!”
蘇槿沒有理會她的瘋癲,對旁邊的隊員使了個眼色。兩名女特警上前,動作利落地將她雙手反銬在身后。那個被她視為救命稻草的旅行袋,也被輕易奪下。
當冰冷的手銬鎖住手腕的那一刻,謝東霞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整個人癱軟下去,若不是兩名女警架著,已經癱倒在泥濘中。
她精心描畫的眼睛里,充滿了怨毒、恐懼和徹底崩潰的絕望。她想起了那些因為她家破人亡的賭徒,那些被高利貸逼得跳樓的可憐人,那些被她手下打殘的“不聽話”者……過往的種種如同電影畫面在腦海中閃回。
報應,這就是報應嗎?她曾經以為,有權力的庇護,她可以永遠逍遙法外?!皫ё撸 碧K槿命令道。
謝東霞被架上車,警燈閃爍,映亮了她慘白如紙的臉。這朵依靠腐敗滋養(yǎng)、在米糧縣黑暗角落里盛開了多年的“夜薔薇”,在這個雨夜即將黎明的時刻,徹底凋零。
而在臨時指揮部,當陽風收到“謝東霞已順利抓獲,并繳獲重要涉案物品”的報告時,他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謝東霞的落網,意義重大。她不僅是董昌明犯罪集團的關鍵人物,更可能成為撕開米糧縣更深層次黑幕的又一突破口。那個U盤里的內容,或許將揭示出比董昌明交代的更為驚人的秘密。天,快亮了。但米糧縣上空積聚已久的烏云,似乎才剛剛被撕開第一道口子,更多的雷霆,還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