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花凌剛在畫堂坐下,便見掌事領(lǐng)著李安玉來了。
這位隴西李氏的六公子,較上午拽她出茶樓見時,換了一身更鮮亮的衣裳,足蹬金縷、腰墜玉佩,行走間,玉質(zhì)翩翩,風采卓絕。
他看起來心情很好,似乎從內(nèi)到外,都透著輕松和舒暢。
對比在茶樓見時,郁郁的眉眼,沉沉的眼底,不知明朗了多少倍。
這是她用婚嫁自由,救下來的人,以后很長一段時間,怕是都要與她綁在一起。
這樣看來,也沒有什么不好,至少人長的好看,賞心悅目。
李安玉來到屋門口,在臺階下,停住腳步,隔著珠簾,看向畫堂內(nèi)的梨花木桌椅前坐的姑娘。
第一次在深夜的深巷里見這姑娘,渾身血污,唯有一張臉,在他拿出火石的照明下,蒼白的幾乎透明,讓人難忘。
第二次,在皇宮,他從紫極殿沖出來,只覺得怒火直沖心肺,整個人快要炸了,覺得渾身有一萬只蟲子在爬,從心里惡心到心外,恨不得身上有一把匕首,隨時結(jié)果了里面的人以及他自己,但卻撞到了她,一眼華貴的綾羅綢緞,裝點包裹著一位美人,他以為是哪個貴女,卻再細看,認出是她,與那夜的深巷角落里靠坐著的人判若兩人。
第三次,也就是今日上午,他追去茶樓,便見她坐在王襲的對面,手捧著茶盞,認真聽對面人說話,當時的表情他形容不出來,似感興趣,又似心動,他生恐她答應王襲,強硬地將她帶走,那時,她沒反抗,也是一身華貴衣裙,珠花金簪,環(huán)佩裝點,美的如一個真真正正養(yǎng)在深閨的貴女,從頭到腳,沒有一絲不妥當之處。面對他的無禮,她也只是瞪了他一眼,什么也沒說,上了馬車。
如今,隔著珠簾,她就坐在太皇太后賞賜給她的府宅里,畫堂一應擺設,精致奢華,但她自己,卻只用發(fā)帶綁著長發(fā),未綰發(fā),未戴簪花環(huán)佩,身上的衣裙也頗為家常素雅,隨性的很,甚至臉上手上還沾著水珠,似是才凈過面,就這么素淡素凈地坐在那里,喝著茶,整個人慵懶的看起來沒睡醒。
他就那么瞧著,心底升起一股奇異的感覺,這感覺他說不清是什么,只那么一瞬間,心弦被觸動,似被人輕輕撥了那么一下。
心想著月涼說的對,這是一個清麗明艷的姑娘,哪怕她如今一身素淡素凈,但也掩不住她眉眼的清麗明媚。
“不進來?站在那里做什么?要我出去迎你?”虞花凌看著李安玉,沒多想,也不知道站在門外的人在這么短的時間,看到她后,想了這么多。
她不奇怪他的到來,只是沒想到,他找來的這么快。
李安玉收斂心神,伸手挑開珠簾,跨進門檻,邁步進了屋。
李福、月涼、木兮跟著他來,候在門外。
木兮偷偷往里瞅,扯月涼衣袖,用氣音跟他咬耳朵,“月涼,你說的對,縣主長的真好看。”
若不是聽人說明熙縣主被無數(shù)殺手攔截卻沒能殺得了她,孤身一人殺入了京城。若非親眼所見她本人,他怎么也想象不出來,這么一個身段纖細的姑娘,胳膊沒他的粗,是怎么武功那么高強,殺得了那么多殺手的。
月涼拂開他的手,“別亂說話,縣主武功好,耳目自然也好,聽得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