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這頓酒,就當(dāng)是你為我等提前餞行,日后但有所求,知會一聲便是?!?/p>
老板臉上依舊賠著笑,話語卻滴水不漏:“公子爺說笑了,您幾位日后自然是鵬程萬里,只是小老兒這是小本經(jīng)營,實在不敢高攀京中的貴人。”
那書生覺得面上燥熱,耐著性子又道:“這樣吧,我等今日出門匆忙,未帶足銀兩,我為你留下一幅字,抵了這頓飯錢如何?”
“我的墨寶,在府城也是有人求的?!?/p>
說著便要展紙磨墨的架勢。
老板仍是那副油鹽不進(jìn)的笑臉:“公子爺,您的墨寶自然是極貴重的,只是我等升斗小民,哪有那個門路去變賣它呢?”
“還是現(xiàn)錢方便,大家都省心?!?/p>
眾書生一再遭拒,面子終于掛不住了,青一陣白一陣。
見著老板終究是不給臉面,幾人只得圍在一起,窸窸窣窣地摸了半天,才勉強(qiáng)湊出一些散碎銅板,叮當(dāng)作響地拍在柜臺上。
也顧不上數(shù)目是否足夠,便急匆匆地離開了酒肆,背影頗有幾分狼狽。
待到幾人走遠(yuǎn),老板面上的笑容瞬間收斂,輕輕啐了一口,慢悠悠地回到柜臺后。
旁邊有相熟的食客好奇地湊過來問道:“老板,你膽子可真大,那幾個可是戴儒巾的貴人,你也敢這么得罪?”
老板聞言,冷笑一聲,一邊擦拭著柜臺一邊道:“貴人?你見哪個貴人,會幾個人擠在我這小破酒肆里,就點三個素菜,喝一壺最便宜的濁酒?”
“不說在自己府中擺宴,至少也得去城里像樣的酒樓吧?”
那食客一愣,詫異道:“那他們這是?”
老板搖了搖頭:“不過是些早就落魄的豪族罷了,祖上或許闊過,傳到他們這輩早不剩多少?!?/p>
“若是好好經(jīng)營,還能當(dāng)個富戶員外,偏偏都是個擺架子,家產(chǎn)早就被敗光了?!?/p>
“看見他們身上那身行頭沒,說不定就是家里最后能撐門面的東西了?!?/p>
食客恍然,又道:“可聽他們說,當(dāng)今陛下正在廣納賢才,萬一他們真被選上了,東山再起。。。。。。那你今日豈不是得罪了未來的官老爺?”
老板聞言,卻是哈哈一笑,語氣篤定:“我只知道,當(dāng)今陛下是個圣明之主!若他用的酒囊飯袋,還如何當(dāng)圣明之君?”
食客琢磨片刻,越想越覺得有理,不由得笑道:“我看老板你才是大才,該當(dāng)去帝都碰碰運氣,萬一被陛下看中了呢?”
老板也不客氣:“若無這酒肆祖業(yè)牽絆,我還真就去帝都了,沒準(zhǔn)過幾年便成了宰相!”
食客們都哄笑起來,店內(nèi)外充滿了快活的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