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閉上眼,淚水平靜滑落,已然接受了江箐瑤判給他的懲罰。
他活該。
這是他該得的下場。
……
時隔數(shù)日走出大牢,白隱瞇著眼,仰頭望向驕陽。
本以為江箐珂和江止會將他砍頭示眾,卻沒想到他們竟然大開城門,將他放了出去。
白隱不解地看向馬背上的二人。
江止隨手將背囊扔到地上,居高臨下,懶聲慢語。
“饒你一命,不是我們有多寬厚仁慈,而是因為小妹?!?/p>
“滾回你的西齊,去跟你的家人團聚吧?!?/p>
馬蹄噠噠朝城門而去,一陣吱吱呀呀的聲響過后,是沉悶的碰撞。
白隱看著緊閉的城門,站在那里恍惚了許久。
他撿起沾了灰土的背囊,緩緩打開。
里面除了一身換洗衣物外,還有個荷包。
荷包沉甸甸,里面裝足了碎銀子。
手指輕觸荷包上的刺繡圖案,淚水從一側(cè)眼角流出,滾落至輕抖的薄唇上。
一根青竹像是長在了韭菜地里,白隱自是認出這拙劣的繡工出自誰手。
晴空驕陽下,他將那背囊緊抱在懷里,跪在城門外無聲哽咽。
作為西齊人,他不愧對任何西延人,唯獨愧對虧欠江箐瑤。
何為家人?
白隱不禁捫心自問。
記憶里的家,早已成了遙遠且回不去的曾經(jīng)。
日思夜想的親人們,也在記憶里變得面目模糊,有時甚至想不出他們具體的樣子。
那份親情,在他來到西延的這些年里,也早成為了抓不到、摸不著的縹緲。
而江箐瑤給他的家,卻是有溫度的,實實在在的。
心在哪兒,家就在哪兒。
家里住的那個人,便是至親之人。
只可惜他想通得太晚。
殺父之仇,終是他們之間無法逾越的裂痕。
裂痕向四周皸裂擴散,連帶著他們的夫妻情誼碎得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