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早已理解,并不認為他當(dāng)初忽視她的意愿與解釋,執(zhí)意將所有罪責(zé)加諸伊維利歐斯身上有多么不合情理。
在家族面前,個體的感受與真相,本就是可以犧牲的東西。
這很正常。
只是,理解不代表認同。
她對他,也早已沒有了那些無謂的親情期待。
房間里的氣氛有些凝滯。
露薩瑞爾一如既往地沉默,繼續(xù)扮演一個旁觀者。
祖父看著辛西婭,他那雙與伊維利歐斯有幾分相似、卻渾濁許多的冰藍色眼眸中,情緒復(fù)雜。
“伊恩娜,”他終于開口,聲音帶著老年人特有的沙啞,“我……為我當(dāng)初的決定,向你道歉。是我……是我們,讓你痛苦了這么多年?!?/p>
他的道歉聽起來頗為鄭重,帶著一絲遲來的悔意。
辛西婭靜靜地聽著,沒有接話化。
她沒有像那些懂事體貼的后輩那樣,立刻說出“沒關(guān)系”、“都過去了”之類的漂亮話來寬慰對方,也沒有流露出任何感動或釋懷。
她只是沉默著,仿佛在消化這句遲到了二十年的歉意,又仿佛覺得這句話本身,已經(jīng)毫無意義。
沉默滋生著尷尬。
祖父似乎有些無措,他大概預(yù)想過辛西婭的各種反應(yīng),或憤怒,或委屈,或終于釋然,卻唯獨沒料到會是這般近乎漠然的平靜。
他輕咳了一聲,試圖打破僵局:“家族……始終認為你是受害者。你有什么需要的嗎?我們可以補償你?!?/p>
辛西婭緩緩搖了搖頭,聲音平靜:“我不需要補償?!?/p>
她頓了頓,目光掠過祖父,望向窗外那片屬于晨星家的花園。片刻的沉默后,她轉(zhuǎn)回視線,看向祖父,清晰地說道:
“如果可以,”她的聲音很輕,卻堅定,“我想再見伊維利歐斯一面?!?/p>
這個要求顯然出乎了晨星家這位家主的意料。
他愣了一下,臉上閃過一絲猶豫和戒備。
伊維利歐斯雖然被懲罰,但他強大的力量依舊讓家族忌憚。
“他……現(xiàn)在狀態(tài)不太穩(wěn)定?!弊娓刚遄弥~句,“你需要人陪同嗎?我可以安排露薩瑞爾,或者幾位家族護衛(wèi)在一旁看顧,避免他……做出什么過激的行為。”
辛西婭搖頭拒絕:“不需要。我只想單獨見他?!?/p>
她的態(tài)度堅決,沒有絲毫轉(zhuǎn)圜的余地。
祖父看著她的眼眸,最終,還是妥協(xié)般地嘆了口氣,點了點頭。
“好吧。他現(xiàn)在……就在莊園東側(cè),他以前的那個房間。”他頓了頓,補充道,“你知道的,他幾乎從沒在那里住過?!?/p>
在侍女的指引下,辛西婭來到了莊園東翼一個僻靜的角落。
這里比起她居住的區(qū)域更加冷清,空氣中彌漫著一種久無人居的塵埃氣息。
推開那扇沉重的、雕刻著星紋的木門,房間內(nèi)的景象映入眼簾。
房間很大,卻異??諘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