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宣泄?
是最后的測試?
還是為即將到來的孤獨提前鳴響的喪鐘?
她自己也不知道。
然而,莫拉卡爾的臉上沒有任何她預想中的情緒。
他只是微微偏了下頭,露出一種純粹出于文化差異的、近乎困惑的神情,仿佛她在問他提夫林的尾巴會不會耽誤仰躺睡覺。
“亂倫?”他重復了一遍這個詞,語氣平靜無波,“在九獄的血脈傳承中,親緣關系遠非你們精靈或人類所界定的那般……具有絕對的禁忌性。力量與契約的延續(xù)往往優(yōu)先于世俗的倫理。”
“至于叔侄?”他甚至幾不可察地搖了下頭,仿佛在評估一個過于簡單的算式,“這并不算奇怪?!?/p>
辛西婭徹底怔住了。
她預想了所有基于她所熟知的社會規(guī)則的審判,卻唯獨忘了,她面前的存在,本身就不屬于那些規(guī)則。
試圖和一個提夫林談論倫理,是她的問題。
辛西婭自嘲出聲,繼續(xù)講述:
“那如果……是我主動的呢?我那親愛的叔叔,在我引誘他,我們……相愛之后,在我的祈求下,將他的一部分靈魂分割了出來,給了我?”
“所以,”她扯出一個笑容,注視著莫拉卡爾的黑眸,“你現(xiàn)在感受到的每一分魔力,看到的每一點所謂天賦……都是這么來的。
“骯臟,扭曲,偷來的。
“大師,這個答案,您還滿意嗎?”
她期待著他眼中的溫和消失,期待著他后退一步,期待任何一絲厭惡或憐憫——那都將是最終的判決,也是她能將他推開的最后力氣。
她幾乎用盡力氣吐出這些話,每一個字都像是在凌遲自己。
莫拉卡爾沉默了。
他確實陷入片刻的沉思,黑眸中的光芒明滅不定,似乎在仔細權衡和計算著什么。
就在辛西婭以為他終于要被這丑陋的真相擊退時,他卻抬起頭,眼神里充滿了真正的、純粹的……
疑惑?
“所以……”他開口道,聲音里聽不出任何安慰或偏袒,甚至沒有情緒波動,只有出于理性的探究,“你為什么堅持將所有的過錯——如果這能被稱之為過錯的話——都歸因于你自己?”
辛西婭僵住了,仿佛沒聽懂他的話。
莫拉卡爾繼續(xù)冷靜地分析,如同在解構一個法術模型:“一位強大的、成年已久的德魯伊,晨星家族曾經(jīng)的繼承人。你認為他的意志力、判斷力和對禁忌知識的了解,會薄弱到被一個年幼的孩子輕易引誘或哄騙嗎?”
“靈魂分割,”他加重了語氣,“這不是一個簡單的治療術或賦能儀式。這是觸及本源、危險至極的禁忌之術。做出這個決定,并成功執(zhí)行它,需要的是施術者自身堅定不移的、甚至可能是偏執(zhí)瘋狂的意志?!?/p>
他看向辛西婭,仿佛要看穿她層層包裹的自我歸罪:“是他選擇了回應你,是他選擇了用這種方式,是他分割了自己的靈魂。這是他的選擇,他的行為,后果也理應由他承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