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西婭順著納森下意識避開的視線望去,一眼便看到了靜立在長廊陰影下的伊維利歐斯。
他銀白的長發(fā)在從廊柱間隙透入的晨光中流淌著冷輝,純白的長袍襯得他身姿愈發(fā)挺拔孤遠(yuǎn),與暗色調(diào)的神殿格格不入。
半精靈的臉上立刻漾開毫不掩飾的欣喜,小步快跑著來到他身邊。
“利歐斯!”她仰頭,額上有著些細(xì)汗,映得眼眸格外明亮,“你早上去哪里了?我醒來就沒看到你?!?/p>
伊維利歐斯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冰藍(lán)色的眼眸低垂,落在她因剛才短暫運(yùn)動而泛著健康紅暈的臉頰上,反問道:“開心嗎?”
他的問題總是這樣直接,跳過過程,直指核心。
辛西婭用力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笑容更加燦爛,眉眼彎成了好看的月牙:“開心,很久沒有這么輕松過了。”
和孩子們在一起,仿佛自己也回到了清苦卻簡單的時光。
然而,這份輕松很快被一絲疑惑取代。
她想起剛才那場完全出乎自己意料的比試,以及納森的疑問。
秀氣的眉毛蹙起,她帶著幾分困惑和求證的神情望向伊維利歐斯:“利歐斯,你……知道我會劍術(shù)的事嗎?我完全不記得自己什么時候?qū)W過這些……”
那種身體本能先于記憶反應(yīng)的感覺,讓她感到些許不安,仿佛有一部分自我脫離了掌控。
伊維利歐斯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只是解釋道:“蘭妲薇爾曾經(jīng)教過你。”
“蘭妲薇爾……”這個名字在辛西婭心湖中激起了漣漪。
方才純粹的輕松愉悅,迅速冷卻。
她腦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現(xiàn)出他們的婚約,與記憶碎片中,閃過的混亂中蘭妲薇爾的眼淚與鮮血。
原本自然地牽著伊維利歐斯的手,不自覺地微微松開了些許力道,透出遲疑。
伊維利歐斯覺察到了她這細(xì)微的變化。
他沒有詢問,也沒有任何言語安慰,只是更緊地反手握住了她試圖退縮的手,將她微涼的指尖完全包裹在掌心中。
“你其實(shí)還學(xué)過射箭?!彼D(zhuǎn)移了話題,語氣依舊平淡,卻像在分享一個與她相關(guān)的、有趣的秘密。
“射箭?”辛西婭更加茫然了。
蘭妲薇爾一時興起教導(dǎo)她劍術(shù)的記憶還殘存些許,但射箭?
她對此毫無印象。
伊維利歐斯沒有再解釋,而是牽著她,穿過神殿內(nèi)部略顯昏暗的回廊,繞過正在進(jìn)行晨禱的圣堂,來到了神殿后方那個依著山崖開辟出的小花園。
清晨的陽光正好,將整個花園鍍上了一層溫暖的金色。
他們徑直走到崖邊,那棵由辛西婭幼時親手栽下、如今已亭亭而立的銀槭樹下站定。
樹下光影斑駁,遠(yuǎn)處是連綿的、在晨光中呈現(xiàn)出黛青色的山巒,懸崖下方云霧繚繞,深不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