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強忍著笑意,沒有出聲揭穿,只是悄悄把手里的橘子皮輕輕擱在桌角,慢條斯理地擦了擦手,才不緊不慢地開口說道:“那五百塊錢,是你娘我起早貪黑,一根油條、一毛錢、一毛錢攢下來的。每一分都是為了你們兄妹幾個能好好念書,將來有出息。這錢,不是拿來隨便花的,更不是用來揮霍的。”
周安國一聽這話,臉上立刻堆滿了討好的笑容,臉上的肥肉都跟著擠成了一團,一邊笑一邊大聲嚷嚷:“娘,您說啥呢?沈翠芬不過是個姑娘家,讀那么多書有什么用?遲早要嫁人的,花這個錢不劃算!親兒子可就在這兒呢,多實在!”
他一邊說著,一邊舉起自己胖乎乎的手,在趙霖眼前來回晃動,語氣夸張地拍著胸脯保證:“娘,您放心!二哥三哥都不爭氣,指望不上,家里全靠我撐著!您把錢都交給我,我保證好好存著,將來養(yǎng)您一輩子,絕不食言!”
周秀麗站在門外,聽見這句話,心猛地一揪,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她呼吸都一滯。
她再也按捺不住,一把推著周努力往前沖:“快!別再聽了,趕緊進去!”
周努力被推得一個踉蹌,來不及多想,急忙抬手用力敲門,聲音急促而響亮:“開門!是我!周努力回來了!快開門!”
屋里的趙霖聽到敲門聲和熟悉的聲音,皺了皺眉,緩緩站起身來,走過去拉開門。
她只把門開了一條窄窄的縫,臉側(cè)著探出一雙警惕的眼睛,正準備說話,質(zhì)問幾句怎么這么晚才回來。
可話還沒出口,周努力猛地用力一推。
“砰!”
那扇老舊的木門重重地撞在趙霖的胸口上,力道之大,讓她整個人瞬間失去平衡,仰面摔倒在地。
她只覺得腰部像是被錘了一下,劇痛直沖脊背;屁股重重磕在冰涼的水泥地上,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氣;手慌忙撐地時,手掌還蹭破了皮,火辣辣地疼,滲出幾絲血痕。
周努力站在門口,低頭看著倒在地上的趙霖,嘴唇微微抿起,眼神冰冷,語氣毫無溫度地冷聲道:“你這是在演哪出戲?我都說了是我回來了,你還不開門,裝什么謹慎?”
沈翠芬咬著嘴唇,眼眶一下子就紅了,急忙蹲下身子,一手扶住趙霖的胳膊,一邊心疼地低聲替她辯解:“爸,大半夜的,娘小心點有什么不對?誰半夜突然敲門能不防著點兒?您至于這么兇嗎?要是娘真摔出個好歹,腰閃了,骨頭斷了,您后悔都來不及??!”
周秀麗趁著混亂,悄無聲息地從周努力身后溜進了屋子。
她一進門,目光立刻掃過屋里的情形,最后落在沈翠芬身上。
沈翠芬剛把趙霖扶到椅子上坐下,抬頭看見周秀麗也進來了,眉頭不由得緊緊擰成一個“川”字,眼神中透出幾分戒備與不悅。
這時,周安國依舊懶洋洋地窩在客廳那張老舊的躺椅上,手里捧著一包瓜子,一邊“咔咔”地嗑著,眼皮都懶得抬一下,只是沖著門口的周努力隨口說道:“爸,咱正煮著啤酒呢,熱騰騰的,您回來得正好,來喝兩口暖暖身子!”
周秀麗瞥了一眼地上還狼狽地揉著腰的趙霖,又看了看正攙扶她的沈翠芬,臉色立刻沉了下來,毫不客氣地扯著嗓子嚷了起來:“翠芬!我好心好意回趟家,看看你娘,你這臉色拉得比驢臉還長,是欠你錢不還嗎?擺這副樣子給誰看?真不懂規(guī)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