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一家之言（第1頁）

小孩扣了扣屁股，目光搖晃：“知道?！?/p>

“那地方是干啥的？”

小孩子扣扣屁股扣扣臉，又玩了好一會手指：“搞一下嘛。”

王婉沒聽清：“什么？”

“就是搞的地方?！?/p>

“搞？搞什么？”

那小孩不耐煩地砸吧嘴，很嫌棄地看著王婉，聲音變大了不少：“這個你都不知道，真傻。就是一群人喝酒嘛，喝完酒就搞嘛，這有什么好問人的？”

王婉和郭二娘對視一眼，扭過頭去，便能看到博學(xué)堂體面的飛檐，空氣里隱約傳來混沌的沉迷的笑聲，忽遠(yuǎn)忽近，仿佛云霧似的縹緲不定。

王婉收回視線，笑著看著那個孩子：“誰跟你說的？誰告訴你那邊是‘搞一下’的地方的？”

小孩歪歪腦袋一把搶過王婉手心的銅板：“都知道！誰都知道！”

然后，便一瘸一拐地跑走了，消失在村里荒蕪的田地中間。

王婉本來是蹲著和小男孩說話，眼看著小孩跑遠(yuǎn)，她也慢慢站起來。

李家莊的大致格局是北面多平地，往南是郁郁蔥蔥的高大山脈，往北則是平原，望不到長河?！安W(xué)堂”建在村子最北面靠近大路的地方，破敗的田舍在學(xué)堂的陰影背后一路向南排布，由密而疏，一直延伸到半山腰去。

王婉循著方向朝村里走去，走不多遠(yuǎn)，就看到一個在門口奶孩子的女人，臉尚且稚嫩，目光卻渾濁，神態(tài)也透著麻木和憔悴。

她抬眼看向王婉和郭二娘，又低下頭去。

王婉頓了頓，上下打量一番那個女孩，又看向她身后黑黢黢的屋門，蹲下身輕輕戳了戳小孩蠟黃的小臉：“真是個好寶寶，多大了？”

那女人似乎有些迷茫，許久抬起頭盯著王婉看了一會，有些猶豫地低下頭：“二月尾巴生的?！?/p>

“那就是五個多月了？看著有些瘦弱了。”

“沒東西吃?！?/p>

“隔壁縣剛剛生產(chǎn)的婦女可以去縣衙領(lǐng)一些白面，這里沒有嗎？”王婉笑著問，手指小心地用手背貼了貼孩子的臉頰，“你家里人呢？”

“……我之前，和妹妹一起住?！迸拥拖骂^，局促地抱緊了懷里的孩子，“我爹娘老早就死掉了。”

“怎么死的？”

“他們?nèi)ソo縣老爺家里清理糞坑，有個小孩推了爹爹一把，然后他摔進(jìn)去淹死了。后來我娘去討個說法，就死掉了，好像說是氣死的，她想要見縣老爺，縣老爺不見她，她一口氣上不來就死掉了?！?/p>

郭二娘在背后默默皺了下眉，似乎想要說什么，卻又只是抿著嘴保持沉默。

王婉抬眼看了看屋里，一片冷鍋冷灶，看不出還有人在：“你妹妹呢？”

“下面爛掉，然后就死了?！?/p>

王婉沉默了片刻，低下頭輕輕拍了拍小孩子的破布襁褓：“你知道，村口那個博學(xué)堂是建了給普通孩子上學(xué)的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