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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父女（第1頁）

“爹爹。”章文正在看書，回頭看到自己的女兒站在門口，欲言又止地望著自己。

章文放下書卷，示意她進(jìn)來：“天晚了，你在外面走著萬一磕碰了怎么辦？有什么話，明天講就是了?！?/p>

嘴里雖然這么說著，章文還是站起來給女兒倒了些溫涼的紅棗茶，又拿來點(diǎn)心擺在邊上，眼看著章柔捻起一塊吃了起來才放心地在對面坐下來：“你是為了王婉的事情來的吧？”

章柔點(diǎn)點(diǎn)頭，癟癟嘴有些委屈：“爹爹，這些都是王夫人想出來的?！?/p>

章文嘆了一口氣：“實(shí)話說，老夫也覺得有些過意不去，這次是我們對不起王婉?！?/p>

“不是對王夫人一個人，是對那個村里所有孩子都有所虧欠——王夫人想要做的東西，是免費(fèi)的，對普通人家的孩子有好處的，吳疑非要把這件事情和世家大族扯上關(guān)系，這事情可能最后只剩下一堆爛攤子。”

章文未置可否地嘆了一口氣：“這一點(diǎn)我倒是以為，并非是吳疑的錯處。教書怎么可能沒有書生呢？讓鐵匠農(nóng)夫甚至接生婆來教授他們，真的可以嗎？”

“……王夫人說可以的?！?/p>

章文啞然失笑，伸手輕輕拍了拍女兒的手背：“好，柔兒覺得可以，就是可以的——那那樣可以，或許吳疑的辦法也可以呢？”

“無論如何，吳疑說的有道理，我和裴大人都是外地調(diào)到這里的，根基淺薄，那些世家大族世代生長，要是得罪了他們，今后難免艱難?！?/p>

“他們就是一幫長在土地上的蛀蟲！”章柔想起那些世家大族的做派就惡心。

在下河的平原土地上，一座座祠堂修建得富麗堂皇，一個村子都是一個姓氏，全縣都是沾親帶故的“自己人”。這樣的家族幾乎吸食干凈了地上每一寸多余的糧食，他們在暗中生長，依靠生育繁殖讓自己變得更加強(qiáng)壯。

數(shù)百年無法產(chǎn)出一個天才，但是可以產(chǎn)出許多普通的“讀書人”。他們依靠著舉孝制度和推選制度不斷擔(dān)任底層官吏，幾乎壟斷了下河的所有崗位，在家族內(nèi)部，他們論資排輩，團(tuán)結(jié)一致，將何彥昌這樣的庸才高高舉起，又對真正的才學(xué)置若罔聞。

章柔越想越傷心：“爹爹，你是幫皇上做事情的，怎么天天要看這些人的面子呢？”

張文長嘆一聲：“哪能事事都稱心如意呢？哪里都是這樣，這樣的世族哪里都是……我們不是大司馬，做不到把人家一家子從上到下殺個干凈，就只能忍受著跟他們一起生活?！?/p>

“我只是，不希望他們奪走屬于婉婉的東西……那些想法雖然眼下還渺小，但是我總覺得那些想法里面有著仁愛之心，思變之志?！闭氯崤み^頭，有些難過地咬住嘴唇。

章文扭過頭，望著自己的女兒，有些難受地皺皺眉：“柔兒?！?/p>

“爹?！?/p>

“爹爹老了，不能只是靠著血性做事情了?！闭挛穆曇粲悬c(diǎn)滄桑，帶著幾分唏噓，“若是年輕時(shí)候，爹爹無論如何都要站在王婉那一邊，幫她守住這份功勞。但是爹爹如今只想要幫吳疑賺一份差事——你快有了孩子，如果父親還是白身，這孩子總不能一直依靠爹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