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汗臭味和泥土的腥氣,混雜在一起,涌入鼻腔。
范統(tǒng)昏迷中,感覺胸口悶得像壓了一塊巨石。
他猛地張開嘴,想大口呼吸
“噗——咳!咳咳咳!”
劇烈的咳嗽讓他整個人都弓了起來,肺部火燒火燎的疼。
“媽的!差點憋死!艸!”
一句粗口,罵得中氣十足!
緊接著,一股比窒息更恐怖的感覺,從他的胃里轟然炸開。
饑餓。
不是普通人那種肚子咕咕叫的餓,而是一種撕心裂肺,仿佛五臟六腑都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掏空,只留下要吞噬一切的黑洞。
“肉……”
范統(tǒng)的眼睛瞬間就紅了,不是殺戮時的那種瘋狂,而是源于生命最原始本能的渴望。
“給老子拿肉來?。 ?/p>
他發(fā)出一聲咆哮,掙扎著想坐起來,卻發(fā)現(xiàn)渾身上下沒有一絲力氣,軟得像一灘爛泥。
“頭兒!頭兒醒了!”
帳篷里,幾個同樣臉色慘白,靠在角落里喘息的饕餮衛(wèi)士卒聞聲,掙扎著爬了起來。
很快,帳簾被掀開,一個親衛(wèi)端著一個巨大的木盆沖了進來。盆里,是幾大塊還在冒著熱氣,烤得半生不熟的馬肉,旁邊還堆著幾個硬邦邦的鍋盔。
范統(tǒng)的眼睛死死盯住那盆肉,喉嚨里發(fā)出野獸般的“嗬嗬”聲。
他伸出顫抖的手,抓起一塊比他臉還大的馬肉,甚至顧不上燙,直接塞進嘴里,用盡全身力氣撕扯、吞咽。
油脂和肉汁順著他的嘴角往下淌,混著臉上的血污和泥垢,讓他看起來像個剛從地獄爬出來的餓鬼。
帳篷里,陸陸續(xù)續(xù)醒來的饕餮衛(wèi)士兵,也都是同樣的反應(yīng)。他們沉默著,機械地,瘋狂地往嘴里塞著食物,仿佛只有這樣,才能填滿身體里那個巨大的空虛,才能將那股幾乎要將理智吞噬的狂暴殺意壓下去。
就在這時,帳簾再次被掀開。
朱棣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他身后跟著幾個親兵,抬著好幾口大鍋,里面是熬得濃稠的肉粥和更多的烤肉。
當(dāng)看到范統(tǒng)正抱著一塊馬骨頭啃得“咔嚓”作響,滿臉油光的樣子,朱棣那顆懸了一路的心,終于重重地落了地。
他松了口氣,隨即一股又好氣又好笑的情緒涌了上來。
“我說范胖子,”朱棣一屁股坐在范統(tǒng)旁邊,故意拔高了聲音,“你可是我大明開國以來,頭一個在鴨綠江邊硬剛兩萬鐵騎,最后卻差點在泥坑里把自己活活憋死的猛人?。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