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花凌與馮臨歌一起上了馬車。
她端正了半日的身板放松下來,懶洋洋地靠著車壁,對馮臨歌說:“馮姐姐,這不行啊,宮里派出來的人,只聽你的,不聽我的?!?/p>
馮臨歌微笑,“你放心,太皇太后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稍后我會交代他們,讓他們從今日起,聽你的差遣?!?/p>
又說:“你剛來京城,并無根基。除非用盧家的人,否則,便只能用宮里的人?!?/p>
虞花凌看著她,“我如今答應(yīng)太皇太后了,半個月后,便入宮到陛下身邊點卯。馮姐姐你還要在我府里照看我多久?”
“也就最多半個月了?!瘪T臨歌道:“若你不想要我?guī)淼倪@些人,到時候你自己買一批人入府。我會稟明太皇太后。太皇太后應(yīng)該會允許。只不過,從外面買進(jìn)府的人,要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教導(dǎo),以后你要每日出入宮廷,怕是不見得好用?!?/p>
虞花凌沒打算換人,“不用,那樣太麻煩,你讓府中的人,只聽我的就行。不聽的,我就給你送回去?!?/p>
馮臨歌點頭,說是給她送回去,其實是給太皇太后送回去。她微笑,“可以的。”
馬車?yán)^續(xù)前行,虞花凌又說:“哎,回去后,祖母又該說我了,進(jìn)了兩次宮里,都趕著晌午回來,一頓宮里的飯都沒蹭到?!?/p>
馮臨歌抿著嘴笑,“誰讓你能耐呢,太皇太后明明都答應(yīng)你了,你卻還要賜婚的圣旨,不止如此,還要與李六公子同出同進(jìn),磨著爭了這么久,太皇太后不氣才怪。”
虞花凌想起袖子里的圣旨,她二表兄收著震驚的表情起草,皇帝蓋了玉璽,太皇太后緊繃著沒發(fā)作,這個過程,足足用了一個時辰。
對比太皇太后早先說的兩日,天差地別,她不爭能行嗎?
她湊近馮臨歌,小聲說:“馮姐姐,我跟你說實話,我害怕太皇太后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明面上答應(yīng)了我,背地里卻依舊不放過李安玉,有了這道圣旨,我也名正言順護(hù)著他了不是?”
馮臨歌推她一下,“你可真不怕我把這話告訴給太皇太后。”
虞花凌“嗐”了一聲,“若太皇太后沒有這個涵養(yǎng),我也報不成這個恩。但既然太皇太后允諾我了,我答應(yīng)放棄自由,走上這條路,那么,李安玉就是我的人,我的人自然只能是我的,拿了這么大代價換的,可不想旁人染指?!?/p>
馮臨歌吸了一口氣,“你可真是……膽大妄言?!?/p>
她不知道太皇太后是怎么想的,但以她的了解看來,這事兒怕還真被她猜準(zhǔn)了。人過于聰明,不知道姑母有朝一日知道她從答應(yīng)的那一刻就開始防備她,會不會后悔。
她看著虞花凌,“我是馮家人,太皇太后是我姑母。”
言外之意,你就不怕我轉(zhuǎn)頭告訴太皇太后?
虞花凌笑著回她,“太皇太后本就聰明,如何會猜不到我的想法?只不過,這些都不要緊,只看將來就是了。我護(hù)不住人,是我沒本事,她若能得了人,是她的本事。總之,明面上,人是我的了。”
馮臨歌吸氣,她自詡聰慧,發(fā)現(xiàn)在比她小了幾歲的虞花凌面前,還是差了一截。大約是人天生聰慧,再加見多識廣,又有一身本事,才養(yǎng)成她這樣看著不張揚,實則處處張揚無所畏懼的性子。
也正因為這一點,讓姑母在李安玉與她的天平上,傾向了她。
馮臨歌真心佩服,“我是真羨慕你有膽大妄為的底氣。”
這種底氣,不是尋常人能有的,她哪怕出身馮家,姑母是太皇太后,也沒有。
“我?guī)煾刚f,一個人若是強(qiáng)大了,便不畏艱難險阻?!庇莼枳詩实馗锌?,“我也算不墮他名聲了。”
竟真從太皇太后手里要到了李安玉,不知該夸太皇太后的野心,還是該夸她不怕死??傊?,她可真是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