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一晃而過。
臨入宮丁卯前一日,李安玉帶著自己的人,入住進(jìn)了虞府。
虞花凌看著他帶進(jìn)來的一車車財(cái)物以及上百人手,十分沉默。
今日天氣不晴朗,有風(fēng),多云,在這春日里,沒有暖陽高照的一天,顯得有些春寒,庭院的花枝被風(fēng)吹的左右顫動,落下花瓣,將地面灑了薄薄一層,又很快被風(fēng)吹起,卷成細(xì)微的花雨,在院中飄蕩。
有勤快的仆從來回打掃,又有些泄氣這樣的天氣,怎么都掃不干凈。
虞花凌站在門口,對那幾個打掃仆從擺手,“不必掃了。”
幾個仆從抱著掃帚彼此對看,都有些猶豫,其中一人大著膽子小聲說:“縣主,我家公子,最喜干凈?!?/p>
他是負(fù)責(zé)打掃庭院的,不掃干凈,是會被琴書姐姐罵的。
虞花凌正要說話,只見李安玉抱著一只刻著繁復(fù)花紋的精致手爐,踏進(jìn)了她這處院子,明明是陰云不見日光的天氣,但他就這么閑庭信步地走來,仿佛給這處院子都鍍上了一層金輝。
虞花凌第一次認(rèn)識到了蓬蓽生輝四個字。
她抱著手臂,看著李安玉來到近前,腦中不著調(diào)地想著,是看在他這個人這張臉賞心悅目的份上忍忍他一堆吹毛求疵的毛病,還是將他現(xiàn)在就攆回去,免得天天擱在跟前看著都心累。
“縣主這是在特意等我?”李安玉微微揚(yáng)眉,似心情極好。
虞花凌不答等不等的話,只盯著他問:“他們幾個剛剛說你喜歡干凈?連這落花落葉,都接受不了?”
李安玉停在她面前,回頭看了一眼幾個垂著頭恭敬而立的小廝,“唔”了一聲,說了句,“也不是,看心情。”
心情不好,就不能忍受,心情好,看什么都能忍受。
虞花凌故意說:“這么說,當(dāng)日在原平縣寒夜深巷,你踩著遍地鮮血臟污眼睛都不眨地走過去,那時候,是心情很好了?”
否則還不得繞路走,或者叫來人,給那條巷子清掃干凈。
李安玉搖頭,“那時心情不好,否則哪里只能給縣主半壇酒就走掉?彼時我連自己門前的雪都掃不凈,哪有心情理會旁人死活?”
虞花凌不置可否,問:“那今兒還讓他們幾個來來回回掃嗎?”
李安玉擺手,彎唇,“今兒心情好,不必掃了,你們下去吧!”
幾個仆從驚訝地抬頭,立即規(guī)矩地退了下去。
李安玉邁上臺階,站在虞花凌身邊,頗有閑情逸致地問她,“今日天涼風(fēng)冷,縣主穿的這么單薄,在外面站著,是傷都養(yǎng)好了?”
虞花凌偏頭看他一眼,“你穿的也單薄?!?/p>
“但我?guī)Я耸譅t。”李安玉將手爐塞進(jìn)她手里,“多謝縣主特意在外迎我,也給縣主暖暖手吧!”
虞花凌想說“誰特意迎你了,我就是聽人說你帶了十多車財(cái)物,上百號人,浩浩蕩蕩地來投奔我,我出來看看而已?!保癄t帶著特有的冷梅幽香被塞進(jìn)她手里,她手心一沉,想陰陽他的話便說不出來了。
算了,他心情這么好,還是讓他多保持一會兒吧!
她將暖爐在手里把玩了一圈,又還給他,問:“你帶了這么多車東西和人手,將你自己府里都騰空了?”
“沒有?!崩畎灿窨粗貋淼氖譅t,碰到她清涼的指尖,沒說什么,“留了十多個老仆看守府邸,也留了幾個護(hù)衛(wèi),將我常用的東西帶了過來,不常用的,依舊留在了那座府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