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還像礁石般穩(wěn)固的身體出現(xiàn)了一個微不可查的頓挫。
他眉宇間那道常年累積的銳利紋路,在燈光下似乎加深了千分之一秒。
心臟在胸腔深處漏跳了一拍,一股極其微弱卻真實存在的震動——如同深埋在意識地殼下的板塊被猛烈撞擊了一下——沿著他的脊柱竄升。
難道……?
這念頭如同冰冷滑膩的蛇,瞬間纏繞過他的思維核心。
曲倏……真被自己低估了?
他才是那只潛藏最深、操盤一切的巨鱷?
但表面上,江昭陽的呼吸甚至都沒有多一絲紊亂。
他放在桌下的手,指節(jié)在剎那間因過度用力而發(fā)白,隨即又松弛下來。
他抬起眼,眼神銳利如初,所有的驚疑被壓縮成冰層之下洶涌但被牢牢鎖住的暗流。
“在哪?”兩個字,語調(diào)沒有一絲波瀾,依舊如淬火的寒冰,卻帶著一種無形的、能穿透靈魂的質(zhì)詢力量。
沒有問真假,直接鎖定關(guān)鍵——證據(jù)的所在!
林維泉急促地喘息著,胸口劇烈起伏,汗水順著鼻尖滴落。
他用盡全身力氣對抗著那幾乎將他拖入深淵的恐懼和瀕死的窒息感,眼神狂亂地聚焦在江昭陽臉上:“在……在…小曼那里!張小曼!”
“她……她住在縣城南柳巷胡同17號……二單元頂樓……西戶!”
他像快要溺斃的人吐出最后一口濁氣,聲音因窒息般的緊張而撕裂。
似乎生怕江昭陽不信,也或許是為了給自己殘留的最后一點希望加上保險。
他幾乎是吼叫著補充,眼神緊緊鎖住江昭陽:“你去找她!就說是我!說是我林維泉讓你去找她的!”
“她……她知道東西在哪!”
“她會信你!她會拿出來!她……都他媽的在張小曼手里!”
他聲嘶力竭。
江昭陽緩緩抬起眼瞼。
那雙慣常銳利如刀鋒的眼里,一種極其復(fù)雜的情緒在無聲涌動。
林維泉這破釜沉舟般的狂嘯不像謊言,這“鐵證”來得太急太險,但也太具體。
一絲微不可查的裂痕,在他素來堅信的判斷基石上悄然蔓開。
張小曼……縣城南柳巷胡同17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