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說出是有人授意的話,”他吐字變得異常清晰,如同冰錐鑿擊,“或者說,你只是一個前臺馬卒,你只是聽命行事……”
他稍稍拖長了尾音,讓這個假設(shè)在死寂的空氣中**發(fā)酵,帶著難以抗拒的誘惑力。
“那么,你的責(zé)任層級就完全不同了?!?/p>
“你個人的刑責(zé),就可以被剝離出來,被評估為相對次要的執(zhí)行層面?!?/p>
“一旦定性為從犯,量刑幅度上,自然……會輕很多。很多?!?/p>
他的聲音變得更加低沉,帶著一種誘導(dǎo)性的清晰,每一個字都像小錘子敲在林維泉的心坎上:“因為那樣的話,首謀,就另有其人了?!?/p>
“這樣一來,”江昭陽稍稍放緩語速,給他消化的時間,“你也用不著再和曲倏在泥潭里互相撕咬,爭辯誰比誰更臟?!?/p>
“那種互相揭短、狗咬狗的局面,很難看。”
“而且你們雙方的話,互相推諉,反而都會讓調(diào)查人員生疑?!?/p>
“但如果你能提供更高層級、更具說服力的線索……價值就完全不同了。”
林維泉的心中如同被重錘猛擊,轟然巨響!
心臟瘋狂地跳動,幾乎要撞破胸腔。
林維泉的呼吸瞬間停滯了。
心臟像被一只冰冷堅硬的鐵爪狠狠攫住,猛地向胸腔深處沉墜下去!
剛剛那微弱竄起的希望火苗,被一盆摻雜著冰塊的冰水兜頭澆滅。
徹骨的寒意沿著他的脊椎急速向上蔓延,激得后背瞬間浮起一片雞皮疙瘩,冷汗不受控制地滲了出來,冰涼粘膩地貼住了單薄的襯衫。
授意?
前臺馬卒?
對面那雙眼睛,仿佛無聲的火焰,透過死寂的空氣,精準(zhǔn)地燎在他意識中最致命的位置——張超森!
江昭陽真正的目的暴露了!
他根本不是來拉誰一把。
他是在掘地三尺,要把深藏在水底的那條真正的巨鱷,張超森,生生逼出來!
他拋出減刑的香餌,他拆穿曲倏成不了首犯的邏輯假象,歸根結(jié)底,都是要把套索精準(zhǔn)地落在那個名字的頭上!
恐懼瞬間吞沒了那絲僥幸,甚至壓過了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