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孽畜當為父是三歲小兒呢,連這種鬼話都說得出口?!
馮矩心底的冷笑幾乎要沖破喉嚨噴出來,但他臉上,但臉上卻分毫不顯,反而擠出了十二分的自豪與欣慰,與有榮焉。
這副模樣,一如當初在家里的無數(shù)次夸贊女兒的日日夜夜。
“好!好!好!”
他一連說了三個“好”字,聲音激動到發(fā)顫:
“雨槐不愧是咱家的驕傲,哪怕經(jīng)歷了些變故,變成了怪物,也能被守夜人青眼有加,收入組織,前途一片光明啊。”
他顫抖著張開雙臂,嗓音里揉進情到深處的哽咽:
“好啊,快過來讓父親好好抱抱你。
你不知道,為父醒來后有多擔心你,生怕你一個怪物在外面遇到危險,吃不飽,穿不暖,為父一直都在苦苦尋找你?。 ?/p>
這番聲情并茂的表演,效果是拔群的。
聽著馮矩熟悉的語氣與張開的懷抱,馮雨槐的腳步不自覺地向前挪了半寸,空氣中的紅線霎時又少了三分之一。
然而,那邁出的足尖剛剛觸及地面,卻又如同被燙到般,猛地收了回去。
漆黑的面具重新抬起,正對著馮矩,語氣幽幽道:
“父親真的不怪我了?還一直在找我?”
馮矩心中警鈴大作,臉上的慈愛之色堅如磐石,他點頭如搗蒜,渾濁的眼睛里擠出了幾滴晶瑩的淚水:
“當然,為父是最愛你的人啊,為父怎么舍得怪你呢,為父恨不能把心都掏出來給你看?。?/p>
為父真的是天天都在找雨槐,無時無刻不在思念我的雨槐??!”
馮雨槐似乎被這洶涌的“父愛”沖擊得有些無措。
但并未完全失了理智,紅線在她指間無意識地纏繞成結,合成音幽幽地飄出,問出了一個令馮矩差點破防的問題:
“若真是這樣,那哥哥那晚叫雨槐來吃夜宵,父親您為何…不愿意呢?”
那晚夜宵?
哪…哪晚?
哦
就是我被你殺死的那一晚?。。?!
馮矩其實差點都快忘記那頓宵夜了,這會兒又想了起來,內(nèi)心實在是有點繃不住了。
拜托,你那晚剛殺了為父,還要讓為父請你吃夜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