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的刀離我咽喉只有寸許時,我想起了那年元宵。
橋邊的小姑娘舉著風車,寶石在燈籠下閃著光,她說“爹爹會找過來的”。
那點暖意在心底炸開,我竟反手奪了刀,刺穿了刺客的胸膛。
血濺在龍袍上時,我忽然明白,父皇說的“清君側(cè)”,從來不是指殺幾個人,而是要讓天下人知道,這江山,我坐得穩(wěn)。
扳倒最后一個皇叔那年,我在偏殿辟了間小屋,里面擺滿了她的畫像。
有次夢見她長大了,穿著江南的水綠裙子,站在桃花樹下笑。
我想走上前,卻被無形的墻擋住,急得醒了過來,冷汗浸透了寢衣。
派敵國來犯時,國庫空得能跑老鼠。
大臣們吵著要我聯(lián)姻,我看著滿殿的人,無一人能為此做出犧牲,我只得張貼皇榜,希望能有富商解大黎國的燃眉之急。
而那富可敵國的孟家老爺,不要加官進爵,獨獨要為他女兒買那皇后之位,大敵當前,我也顧不上什么,只得答應下來。
出征前一晚,我寫下那封“交易”信,墨滴在紙上暈開。
我想,為了大黎王朝,我的那些情情愛愛也算不上什么,大不了勝仗之后我再去尋她又如何,即使給不了她后位,但是我的愛定全部都是她的。
可當福安回稟“孟小姐入宮了”,我握著筆的手,竟抖得像秋風里的葉。
北上親征的夜里,我總夢見那間偏殿。
畫像上的小姑娘長大了,笑著朝我走來,脖子上的寶石,比天上的月亮還要亮。
我在心里默念:等我回去,一定告訴你,這些年,我畫了多少張你的像,念了多少遍你的名字。
沒想到,當我凱旋而歸之時,宮墻上迎接我的,竟是那心心念念的女子。
第一眼,我以為我看錯了,第二眼看到她胸前那塊華麗的寶石時,我確信那就是她。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