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生洗漱完,擦了把臉,在水池前抬頭看著鏡子里的自己。
精神很好,氣色不錯,甚至帶著一點不自覺的笑。
他好像已經(jīng)很長時間沒有在鏡子里看到這么精神的自己了,一時間竟有點恍惚。
他還記得,就在不久之前,自己還在這座龐大到令人心中惶恐的城市里過著惴惴不安的日子,那兩個多月里,他每天都是在緊張壓抑中入睡,度過多夢不安的一晚,然后在疲憊中蘇醒,好幾天洗一次臉,從鏡子里看到的自己永遠都是無精打采。
然而現(xiàn)在,他只看到一個精神充沛的年輕人,眼神里帶著對未來的些許期待之情——一點都不像是晚上睡覺被一個睡姿不老實的人偶踹了一宿的模樣。
“……這還真是心態(tài)都不一樣了……”于生忍不住笑了起來,小聲自言自語道。
然后就聽到門外傳來艾琳鬼哭狼嚎的動靜:“于——生!你-是-不-是-掉-進-去-啦!我找胡貍來撈你——”
于生臉上的笑瞬間僵硬,扭頭一把拉開門,就看到艾琳正背著畫框精神奕奕地站在門外地板上,沖自己傻樂。
“你在里面呆半個多小時了!”人偶仰著頭說道。
于生徑直越過了這家伙,打開臥室的門,準備去看看那只狐貍醒了沒有。
結果他一開門就嚇了一跳:胡貍就在門口站著,跟做賊似的往前探著身子,一副正在猶豫著要不要進來的模樣。
胡貍也被于生這突然開門的動靜給嚇了一跳,是真嚇了一跳——她身后那一大團尾巴“砰”一下子就炸開了,跟個屏風似的杵在過道里,連腦袋上的兩只大耳朵也瞬間繃得筆直。
過了兩三秒,炸毛的妖狐才慢慢放松下來,有些無措地看著于生:“恩公……”
于生很好奇:“你在干什么?”
“我睡醒了,但不知道該干什么,就……來等著,但也不知道你有沒有醒,就,沒敢敲門”胡貍立刻緊張地解釋著,然后又很擔心地看著于生,“恩公,你沒事吧?你掉進哪了?”
“我哪都沒掉下去!你平常不要聽艾琳胡說八道,”于生頓時瞪起眼睛,然后皺眉上下打量了胡貍一眼,“你就一直在門口這么等著?”
“嗯?!?/p>
“……以后這就是你家,平常不用這么緊張兮兮的,沒事干了可以看看電視什么的……哦,我有時間了就教你怎么用家里的電器,”于生隨口說著,轉(zhuǎn)身朝樓梯口走去,“先下樓吃飯吧,我煮點面對付一頓,今天帶你去買東西?!?/p>
一聽到“吃飯”兩個字,胡貍的眼睛肉眼可見地亮了起來,幾乎是雀躍著便跟上了于生的腳步。
但于生剛走了兩步就又停了下來,扭頭看著妖狐,神色間欲言又止。
胡貍歪了歪腦袋:“恩公?”
“我突然想起件事……”于生的目光落在胡貍頭頂,“你的尾巴可以收起來,那你的耳朵呢?你這個樣子走在外面……可能會比較引人注意?!?/p>
聽著于生這么說,胡貍臉上似乎有點茫然,她到這里之后還從未踏出過家門,因此也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模樣,更無法想象自己這副模樣走在外面有什么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