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躺著,忽然笑了。
陳龍疑惑地看著他。
池信笑了很久。
起初是無聲地笑,之后笑出了聲音。
他微蜷起身體,令人心疼。
沾血的上衣緊貼著肌肉,打濕的碎發(fā)黏在慘白的側臉。
可他似乎感受不到雨夜的寒冷和疼痛,笑聲開朗,像個開心的孩子。
在陳龍的注視下,他抬手,輕輕撫了下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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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許時漪醒過來。
病房里全是因為地鐵事故被送進來的傷患。
電視新聞正在播報昨夜的險情,和她猜想的一樣。
——暴雨導致春湖壩決堤,湖水瞬間倒灌,地下水位上升很快,來不及救援。
好在最后有驚無險,無人死亡,除了幾個重傷的患者還在搶救,其余都只是輕傷。
許時漪頭上綁著繃帶,她摸了一下,疼得嘶聲。
護士拍掉她的手:“別碰,剛包好的!”
許時漪問:“昨晚是救援隊來了嗎?”
“什么呀?!弊o士給她換藥,“你沒聽新聞上說嗎?環(huán)城南路周邊有泄洪管道,列車長最后把車朝后開,退到了環(huán)城南路站。站內沒水,工作人員配合一起把人救出來的?!?/p>
許時漪又摸了摸傷處,第二次被護士打了手:“跟你說了別碰!你撞到頭了知不知道?”
許時漪問:“嚴重嗎?”
護士說:“車廂里的積水緩解了一部分沖擊力,撞得不重,你別碰就沒事?!?/p>
護士換完藥,去檢查別床的病人了。
許時漪強忍著不碰頭。
可電視新聞無法說服她的常識。
春湖壩與環(huán)城南路中間隔了五六站,正常情況下地鐵也要十分鐘才能走完,更別說昨夜的隧道里還有水的阻力。
地鐵到達環(huán)城南路站時無人死亡……這怎么可能?人能在水下憋氣那么久?
昨夜水底那一幕沖擊著她的認知,一時無法分辨究竟是真實發(fā)生的事情,還是她的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