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一千三百八十九章 現(xiàn)場（第1頁）

"兩小時的全速航行之后，穿梭機抵達了發(fā)生事故的宇宙。

這是一個位于邊陲地區(qū)的小型世界，基本宇宙常數(shù)和首府世界有不小的差異，這些差異導致這個宇宙的物質(zhì)密度遠遠低于首府。資料顯示這個世界完全沒有暗物質(zhì)，而且太空中幾乎不存在大型星系團，盡管它還很年輕，宇宙范圍內(nèi)的恒星造星運動卻已經(jīng)近乎停擺，太空顯得格外暗淡，冰冷空曠，死氣沉沉——這并不是一個適合誕生高等文明或者拿來殖民的地方，它貧瘠到近乎殘酷，但卻是進行深潛試驗絕佳的場所。物質(zhì)密度的低下和稀少的天體數(shù)量能防止深淵污染迅猛擴散，不適宜誕生生命的環(huán)境讓工程部隊在建造試驗港的時候沒費什么勁就完成了疏散：據(jù)說這個宇宙只有兩個恒星系出現(xiàn)了生命。

真正意義上的不毛之地。

這當然不是最初進行深潛試驗的宇宙，因為深淵之門和深潛港口都是有“保質(zhì)期”的，隨著不斷進行測試、取樣、外部刺激，以及往深淵之門里扔探測器之類亂七八糟的東西，每一次這樣的信息交換都會導致大門的穩(wěn)定度下降，穩(wěn)定度下降到一定程度自然就提高了試驗風險，所以最初進行深潛的那座大門已經(jīng)和整個宇宙一起被摧毀，眼下這是我們在數(shù)個月前找到的新試驗場。當然，這個試驗場如果也被廢棄，深潛項目也仍然能繼續(xù)下去，深淵之門這種東西永遠不會絕跡，塔維爾的素材庫里還有幾個符合條件的深淵之門可以用——這絕對是帝國歷史上儲備過的最危險的“物資”，反正早幾年我可絕不敢想象自己竟然要在自己后院里放幾個這玩意兒做試驗用……

在進行完登記后，穿梭機通過了正處于封鎖狀態(tài)的空間屏障，港口現(xiàn)狀也隨之呈現(xiàn)在我們面前，塔維爾指著舷窗外的太空，那里有一大片模塊搭建的太空建筑：“中間就是控制中心，監(jiān)控站和觀測塔都在這上面。原本有四座觀測塔，現(xiàn)在其中兩個已經(jīng)報廢，剩下兩個因為能量中斷也停止運行了?！?/p>

我點著頭，仔細觀察著外面的情況?，F(xiàn)在這個距離已經(jīng)靠近深淵之門的“輻射臨界點”，穿梭機在完全停擺的控制中心旁十幾公里處以低速慢慢環(huán)繞，我有機會確認除了控制中心之外，這地方還有沒有遭受別的損失。周圍的太空中可以看到很多獨立漂浮著的巨大建筑，這些建筑有著銀白色的外層裝甲和全封閉的結構，大部分是方尖塔或多棱柱形，它們是港口的各類附屬設施，比如數(shù)據(jù)中心、物資傳送站、自動炮塔或屯兵所。所有建筑物表面除了有標志性的藍色能量紋路之外，還都浮動著一層淡金色的光暈，這光暈其實是圣光——有一小隊希靈天使也在最近參加了深潛項目，他們所擅長的圣光力量可以加持在任何東西上，就相當于為這里的設施增加了一層除幽能護盾外的額外防護，再加上圣光對深淵的極端敏感性，這些被加持了圣光的設施也能充當報警裝置。現(xiàn)在這些建筑物的情況十分完好，看樣子那場莫名其妙的baozha并沒有蔓延到其他設施上，這就基本上可以排除深淵作祟的可能性了：深淵最擅長的就是污染和蔓延，如果它真能破壞防護最嚴密的控制中心，那么沒有理由周圍的設施還都完好無損。

我的視線最終集中在塔維爾指出的控制中心上：它很顯眼，并且規(guī)模甚大，雖然離了十幾公里，以我加強的視力也能看清它的每一寸細節(jié)。那是一個正方形的巨大平臺，邊長大概在數(shù)公里（目測并不準確，我是根據(jù)平臺上空停泊的一艘小型戰(zhàn)艦來大致判斷平臺尺寸的），其下部分是雙層結構——起碼現(xiàn)在變成了雙層結構，兩層之間空蕩蕩的地方看上去仿佛一道橫過來的裂谷。在那裂谷深處，仍然不斷有巨大的能量射流突然迸發(fā)出來，巨型“閃電”在太空中能一下子跳躍到數(shù)公里開外。根據(jù)這個雙層結構體的的破損情況，連接上下兩層的應該有過一些裝甲板或垂直橋梁，但現(xiàn)在只能看到撕裂的金屬斷茬在那一排斷裂點上探出頭來，殘破的晶化線路和各種管道因能量射流的沖擊而微微擺動。

在這個平臺上半部分則分布著主要的建筑設施，一個六邊形的大型建筑位于正中央，其周圍的地面上是一大片極其暗淡的、蛛網(wǎng)般的光流，大概是站點能量網(wǎng)中還殘留著一點幽能，那些晶化網(wǎng)絡仍然散發(fā)著極為暗淡的藍光，所以能被一眼分辨出來，而那個六邊形建筑毫無疑問就是中心監(jiān)控站了：這個控制中心的心臟。我原以為監(jiān)控站至少表面上還完整無缺，但仔細觀察了一下卻發(fā)現(xiàn)它的一角有條裂口，稍微換算一下距離，我判斷出那個“小口子”恐怕相當巨大——這真糟糕，看來控制中心下層發(fā)生的大baozha甚至貫穿了上面的監(jiān)控站，這baozha的規(guī)模到底是要有多大？！

而上層平臺的四周則是四座巨大的方尖塔，那些銀白色的巨塔自然就是用于監(jiān)測深淵之門的觀測塔，我一眼就看到了其中兩座完全報廢的塔樓：它們對角分布，下半部分仿佛被吹爆的皮球一樣爆裂開來，原本堅不可摧的充能裝甲因為受到來自內(nèi)部的破壞，被輕而易舉地撕成了凄慘的狀態(tài)。嶙峋的金屬巨梁在塔樓下半部分維持著高塔和平臺的連接，就好像皮肉褪盡之后慘烈的骨頭，也幸虧這些金屬巨梁足夠堅固，觀測塔才沒有被完全炸飛出去——盡管它們留在這兒好像也沒什么用了。

剩下兩座對角塔樓看起來倒是完整無缺，不過由于能量供應中斷，它們也是一片漆黑，表面只有極為稀少的一點點燈光在閃爍著，那里應該是有獨立能源的關鍵設備。

整個控制中心破破爛爛的就仿佛被敵人一炮打穿一般，能量徹底癱瘓了，大部分地方都黑沉沉的了無生氣。林雪沉默著看到這一幕，忍不住呲呲牙：“看上去真慘……”

“先找個地方?？?，把警備負責人和事故發(fā)生時距離baozha點最近的人都召集起來，”珊多拉沉聲道，從看到控制中心的狀態(tài)，她的臉色就相當不好看，“對了，距離baozha點最近的人復活了么？”

塔維爾沉默了一下，似乎在和復活中心的人溝通，隨后搖搖頭：“一線人員受創(chuàng)嚴重，他們的靈魂需要恢復一下才能開始復活，不過您可以直接和他們的靈魂交流?！?/p>

“嗯，那就去安排吧，”珊多拉點點頭，“另外把控制中心的結構圖上傳過來，以及事故發(fā)生前深淵之門的所有讀數(shù)?！?/p>

穿梭機最終停泊在已經(jīng)基本全毀的控制中心上，在上層平臺的一角有個小型的起降點和一個臨時工作站，這個工作站是事故發(fā)生之后由深潛港的負責人（其實就是塔維爾的質(zhì)量投影之一）設置的，它展開之后大概相當于一棟小辦公樓那么大，足夠給各個工作小組當辦公地點和指揮所了。我們帶來的專家團在這里和深潛港自身組織起來的事故處置隊伍碰頭，隨后各自投入了忙碌的工作中。我站在穿梭機旁，看著這個恢弘的太空建筑群——失去能量供應的它完全失去了光彩，那些巨大的裝甲板在稀落的燈光照射下顯得格外凄涼，遠處是中心監(jiān)控站，在這里我看到了那個裂口：它看起來有數(shù)米寬，十幾米長，向外翻卷著，應該是一道來自內(nèi)部的劇烈沖擊擊穿了這個建筑的頂棚。大量自律機械在視線中忙忙碌碌地到處奔走，修復被燒毀的線路，熔接斷裂的支撐梁以防止平臺發(fā)生進一步的結構崩潰，或者安置各種感應器。這里本來應該是有穩(wěn)定重力場和開放式空氣圈的，但如今我感覺腳下的重力不足正常值的三分之一，而且周圍的空氣圈也沒了。

我輕輕蹦了蹦，又因為無法呼吸而有點別扭地擦擦鼻子，這個動作被塔維爾看到了。

“能量供應中斷之后，無關緊要的設備全部關機，將僅存的能量轉移到了數(shù)據(jù)庫和核心機房，”塔維爾的一個質(zhì)量投影突然出現(xiàn)在我身旁，“數(shù)據(jù)庫是保住了，核心機房……現(xiàn)在還進不去所以不確定那里的情況怎么樣。重力場和開放式空氣圈只不過是提供舒適度的東西，它們是第一批被關閉的?！?/p>

我擺擺手：“沒事，就是有點不習……臥槽你這是怎么？！”

我表情驚悚地看著這個質(zhì)量投影塔維爾——她的模樣把人嚇一大跳！腹部一個貫通性的大洞，雙腿從大腿根往下空空如也，因此只能漂浮在半空跟人說話。這完全是戰(zhàn)場上被炸成近乎兩截的模樣！當然，她身上沒有血跡也沒有筋骨外露的慘烈景象，一來是希靈使徒?jīng)]有血液和人類那樣的身體結構，二來我眼前這也只是個質(zhì)量投影，她身上的傷痕看著可怕卻并不真實，但……仍然滲人吶。

“哦，底層baozha的時候雖然沒在現(xiàn)場，但我在監(jiān)控站里，就那邊——”被炸成一副慘烈模樣的塔維爾質(zhì)量投影毫不在意地說著，還回頭指了指監(jiān)控站上那個巨大的裂口，“一道幽能射流擊穿了穹頂，迸裂出來的火花炸在身上就成這樣了，反正是質(zhì)量投影，還能工作所以就沒進行‘回收再生’，等事情忙忘了再說吧，效率第一?！?/p>

我無言以對，別看是個眼鏡娘，這般硬漢子的形象也真夠讓人肝顫的，我知道沒辦法以人類的思維方式讓塔維爾趕緊換掉這個投影身體，又看不得她這般凄慘的模樣，只好把自己寬大的外衣脫下來給她系在xiong口往下的位置，多少蓋住肚子和下半身的斷裂帶：“就這樣吧，我努力把你當成是椰子樹成精，要不你這么晃來晃去的我別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