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像被揉碎的胭脂,沿著云臺山嶙峋的山壁緩緩流淌。
蘇璃倚著千年桂樹斑駁的樹干,指尖掠過綴滿碎金的枝椏,空氣中浮動的甜香裹著若有似無的靈力波動。
林天垂眸望著膝頭的古卷,余光卻始終追隨著少女的身影。
三百年來,這座山的每個角落都刻滿了他獨自行走的痕跡,唯有此刻,蘇璃月白色裙裾掃過青石的沙沙聲,讓寂靜的山林有了溫度。
“別動?!碧K璃突然湊近,溫熱的呼吸拂過他耳畔。林天渾身緊繃,看著少女蔥白的手指摘下一朵桂花,
輕輕別進他墨色的發(fā)間。金桂墜在玉冠旁,與他冷冽的氣質格格不入,卻又莫名和諧。
清脆的銀鈴聲突兀響起,驚飛了樹梢棲息的夜梟。蘇璃腕間的銀鈴還在輕顫,
她仰起臉笑,眼中盛著將落未落的夕陽:“像不像你第一次見我時,被雷劈焦的模樣?”
林天唇角微揚,三百年前的畫面在記憶里翻涌。那時天地靈氣枯竭,
他守著逐漸凋零的宗門,卻在暴雨夜遇見渾身浴血的蘇璃。少女從廢墟里爬出來,額間的血跡混著雨水,倔強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刃。
“原來你還記得?!彼焓謸徇^發(fā)間桂花,靈力順著指尖漫開,桂樹忽然簌簌作響,萬千花瓣如雪飄落。
蘇璃抬手接住幾片,掌心泛起微光這是靈力復蘇的征兆,是他們等了三百年的轉機。
山風卷起她的發(fā)絲,蘇璃忽然安靜下來。林天順著她的目光望去,
山腳下新立的石碑在月光下泛著冷白。“林天蘇璃之墓”六個大字,是他們假死騙過仇敵的憑證。
“以后想去哪里?”蘇璃轉頭問他,發(fā)間的銀鈴又輕輕晃了晃。
林天望著她被月光勾勒的輪廓,忽然想起無數(shù)個獨守長夜的時刻,那些浸透孤寂的等待,原來都是為了此刻掌心的溫度。
“去有你的地方?!彼麪科鹚氖?,靈力在指尖纏繞交融。
遠處天際,第一顆星辰悄然亮起,云臺山的桂花香隨著夜風漫向人間。而他們,終于能以全新的姿態(tài),在復蘇的天地間續(xù)寫被戰(zhàn)火斬斷的前緣。
林天與蘇璃攜手步下云臺,山風卷著桂花香掠過他們身側。夜色漸濃,天穹如打翻的墨硯,卻有零星的光點在云層深處閃爍,像是沉睡許久的靈力正在蘇醒。
行至山腳下,蘇璃突然駐足,目光落在路邊一株枯木上。那樹干焦黑龜裂,卻在頂端抽出一抹嫩綠。她蹲下身子,指尖凝出一縷淡青色靈力探入土壤,片刻后驚喜抬頭:“你看!草木開始自行吸納靈氣了!”
林天順著她的目光望去,只見嫩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舒展葉片,葉脈間流轉著微弱卻鮮活的光。三百年前,隨著那場席卷天下的靈力浩劫,萬物凋零,如今這抹生機,恰似刺破黑暗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