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的日子,那首曲子成了他們之間的秘密。
蘇晴總在傍晚時分抱著尤克里里等他回來。林天會先洗去一身風塵,然后挨著她坐在地毯上,聽她彈新詩的段落。
她的指尖漸漸有了溫度,不再像初見時那樣帶著怯生生的涼,按弦的力道也穩(wěn)了許多,偶爾錯了音,會吐吐舌頭往他懷里縮,像只被風吹亂了毛的貓。
他們沒再刻意改和弦,只是順著那些漫進屋里的細碎聲響往下接。
比如蘇晴切蘋果時刀碰到瓷盤的輕響,比如林天翻書時紙張劃過空氣的聲音,甚至是窗外鄰居家小孩追跑的笑聲,都被悄悄織進了旋律里。
有天半夜,林天被客廳的微光弄醒。
他走出去,看見蘇晴披著他的外套坐在窗邊,借著月光在琴上摸索。她哼的調子比白天更柔,像怕吵醒誰似的,尾音輕輕往上挑,帶著點撒嬌的意味。
睡不著他走過去,從身后輕輕環(huán)住她。
蘇晴嚇了一跳,琴身磕在膝蓋上,發(fā)出聲悶響。她轉過身,眼里還蒙著層剛醒的水汽:“突然想到個收尾的調子。
林天低頭,看見她手里的琴譜上畫滿了小記號一個梨渦形狀的符號標在某小節(jié)旁邊,旁邊還有半碗粥的簡筆畫。他笑了,伸手擦掉她鼻尖沾的一點月光彈來聽聽。
蘇晴抿著嘴笑,指尖落在琴弦上。最后那段旋律淌出來的時候,窗外的風剛好掀起窗簾一角,帶著晚桂的香氣漫進來,和著屋里未散的粥香,纏成了一團溫柔的線。
曲終時,兩人都沒說話。林天看著她被月光浸得發(fā)亮的眼睛,忽然明白,
原來最好的旋律從不用刻意寫滿,就像此刻,她睫毛上的月光,他掌心里的溫度,還有那碗早就涼透了卻依舊妥帖放在桌上的粥,已經把所有空白都填得滿滿當當。
第二天清晨,蘇晴在琴譜最后一頁畫了兩個交握的手。林天拿起筆,在旁邊添了道彎彎的月亮。
那把尤克里里后來很少再被單獨放在角落。多數(shù)時候,
它會靠在沙發(fā)邊,琴身上沾著點南瓜粥的甜香,弦上纏著沒說出口的話。
畢竟,它和它的主人,都再也不用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