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jié)u漸深了,灶膛里的火還留著點余燼,偶爾噼啪響一聲,倒顯得屋里更靜了。林天把空了的瓷碗擱在炕邊的小桌上,
手在衣角蹭了蹭,又往蘇晴那邊挪了挪,火炕的熱氣透過粗布衣裳滲過來,暖得人骨頭都酥了。
今天雪下得急,我看東邊那片麥地,雪蓋得倒厚實,來年準是個好收成。他說著,伸手去夠墻上掛著的煙袋,指尖卻在半空頓了頓,又收了回來。
蘇晴把手里啃得干干凈凈的紅薯皮放在碗邊,輕聲道別抽了屋里味兒散不去。
她的聲音很輕像落在雪上的羽毛林天卻聽得清清楚楚忙不迭點頭不抽不抽聽你的。
窗外的雪不知什么時候停了,月亮從云縫里鉆出來,把院子里的積雪照得亮晶晶的,像鋪了一地碎銀。
屋里的油燈昏昏黃黃的,把兩個人的影子拉得長長的,投在土墻上,隨著燈芯的跳動輕輕晃著。
林天忽然想起什么,起身從炕尾的木箱里翻出個布包,一層層打開,里面是塊用紅線纏著的麥芽糖,糖塊晶瑩剔透,
還帶著點溫度。前兒去鎮(zhèn)上換的,想著你愛吃甜的他把糖遞過去,臉上帶著點不好意思的紅。
蘇晴捏著那塊麥芽糖,指尖傳來微微的暖意,她低頭咬了一小口,甜絲絲的味道在嘴里漫開來,比剛才的紅薯更甜,
卻不膩人。她抬眼看向林天,正好對上他望過來的目光,那目光里有她看不太懂的溫柔,像這屋里的熱氣,慢慢裹住了她。
天不早了,睡吧。林天說著,把油燈吹滅了。屋里瞬間陷入黑暗,只有窗外的月光透過窗紙,
在地上灑下一片朦朧的白?;鹂灰琅f暖烘烘的,身邊人的呼吸聲很輕,帶著點安穩(wěn)的節(jié)奏。
蘇晴往被子里縮了縮,鼻尖縈繞著淡淡的紅薯香,還有他身上特有的,
帶著點煙火氣的味道。她閉上眼睛,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心里那點確定愈發(fā)清晰——這個冬天,一定不會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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