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天空的封印之上,仿佛有一道年輕的身影,正張開雙臂,安靜地守護著這片重獲新生的大地。
天光徹底破開云層時,山腳下傳來了歡呼聲。
阿夏聽見小師妹帶著哭腔的喊“天哥”,聽見村里的老人在念叨“亮了,終于亮了”,還有孩童追著銜泥的燕子跑過青石板路的笑鬧聲。這些聲音順著風(fēng)飄進陣眼,像細(xì)小的種子落進濕潤的土壤,在她心里悄悄發(fā)了芽。
林天的手指動了動。
阿夏猛地攥緊他的手,掌心的溫度又升高了些。少年喉結(jié)滾了滾,發(fā)出微弱的氣音,像是有話要說。她連忙俯身,聽見他含混不清地念:“糖葫蘆……要兩串……”
噗嗤一聲,阿夏笑出了眼淚。
還是那副饞嘴的樣子。她記得去年冬天,林天執(zhí)完勤回來,凍得鼻尖通紅,卻變戲法似的從懷里掏出兩串裹著糖霜的山楂,說小師妹念叨了好幾天。那時他還打趣,等平定了黯淵,要在山腳下開個糖畫攤,畫最威風(fēng)的劍仙。
“好,兩串,”阿夏用袖子抹了把臉,聲音帶著笑,“等你醒了,別說兩串,十串都行。讓你把這十年沒吃著的,全補回來?!?/p>
陣盤的綠光漸漸沉淀下來,化作細(xì)密的紋路印在林天手腕上,像一道淡青色的鐲子。他的呼吸越來越穩(wěn),臉頰泛出健康的粉色,連蹙著的眉頭也舒展開了。阿夏知道,鎮(zhèn)魂釘?shù)撵鍤獗魂嚪トチ舜蟀耄竦膫m重,卻總算保住了性命——只是那道懸在天空的封印里,從此多了一縷與他同源的氣息,與大地共生,與日月同輝。
就像他說的,換一種方式守護。
遠(yuǎn)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小師妹帶著幾個師弟跌跌撞撞地跑進來,看見陣盤上的林天,腿一軟差點摔倒:“天哥!他怎么樣了?”
阿夏站起身,轉(zhuǎn)過身時臉上已沒了淚痕,只剩下溫和的笑意。她朝著孩子們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們看天空:“你們看?!?/p>
孩子們齊刷刷抬頭,望見那片流淌著暖光的封印,望見遠(yuǎn)處重?zé)ㄉ鷻C的山野,望見風(fēng)里帶著的花香。小師妹忽然捂住嘴,眼淚卻從指縫里涌出來——她認(rèn)出了封印邊緣那道模糊的剪影,像極了林天練劍時的背影。
“他贏了。”阿夏輕聲說。
“那他……”小師妹哽咽著看向陣盤。
阿夏回頭,望了眼沉睡中眉眼舒展的少年,陽光透過封印灑在他臉上,像鍍了層金邊。她笑了笑,語氣篤定:“他累了,睡夠了,自然就醒了?!?/p>
風(fēng)穿過山谷,帶著新生的草木氣息,吹動了阿夏鬢邊的碎發(fā)。她知道,等林天醒來,會有人纏著他要糖吃,有人催著他教新劍招,還有人會紅著臉問他,是不是真的要去開個糖畫攤。
而這片大地,會永遠(yuǎn)記得,曾有個少年,用自己的光,驅(qū)散了所有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