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是踩著早讀鈴的最后一秒沖進(jìn)教室的,額前的碎發(fā)還帶著點潮氣,路過蘇晴座位時,腳步頓了頓。“早?!彼曇魤旱玫停瑤е鴦偱芡瓴降奈⒋?。
蘇晴手里的鉛筆“啪嗒”掉在桌上,慌忙撿起來時,耳尖已經(jīng)紅透了?!霸纭⒃缟虾?。”她低著頭,能感覺到他的目光在她頭頂停了兩秒,才走向后排座位。
一整天的課都像隔著層紗,老師講的定理在耳邊嗡嗡作響,蘇晴的視線總?cè)滩蛔⊥箫h。林天大多時候在低頭做題,偶爾抬頭望向窗外,陽光落在他挺直的鼻梁上,勾勒出少年利落的輪廓。她忽然想起昨天傍晚他站在槐樹下的樣子,影子被拉得很長,幾乎要把她整個人裹進(jìn)去。
課間操時,隊伍在操場上蜿蜒成蛇。蘇晴排在女生隊中間,轉(zhuǎn)身時正好對上林天的目光。他站在男生隊的斜前方,見她看過來,嘴角幾不可察地彎了彎,然后不動聲色地往旁邊挪了半步,讓兩人的位置稍稍對齊。
廣播里的音樂聲震耳欲聾,蘇晴跟著節(jié)拍抬手、踢腿,心思卻全在口袋里的石子上。那顆被溪水磨圓的小石子像是有了溫度,透過薄薄的布料熨貼著掌心,讓她連抬手的動作都變得小心翼翼。
放學(xué)鈴一響,蘇晴剛把課本塞進(jìn)書包,就聽見后排傳來椅子摩擦地面的聲響。她背著書包往外走,林天跟了上來,并肩走在走廊里,校服袖子偶爾會輕輕蹭到一起。
“下午有體育課,”他忽然開口,“老師說要測八百米?!?/p>
蘇晴腳步一頓,臉垮了下來。她最怵長跑,每次跑下來都要扶著樹喘半天。
“我?guī)湍阏紓€好位置。”林天的聲音帶著笑意,“起跑時跟緊我?!?/p>
蘇晴抬頭看他,他正側(cè)著臉看走廊外的梧桐樹,陽光穿過葉隙落在他下頜線,把少年的輪廓鍍上了層金邊?!澳闩艿煤芸靻??”她小聲問。
“還行?!彼p描淡寫,卻在轉(zhuǎn)身時,飛快地往她口袋的位置瞥了一眼,“石子還在?”
蘇晴猛地按住口袋,像被戳中了心事,慌忙點頭:“在呢。”
走到校門口的岔路,林天忽然停下腳步,從書包側(cè)袋摸出個東西遞給她。是顆用玻璃紙包著的水果糖,橘子味的,在夕陽下閃著亮晶晶的光?!白蛱斓奶歉饽銢]吃完,”他撓了撓頭,耳后有點紅,“這個……比石子甜。”
蘇晴捏著那顆糖,玻璃紙的涼意透過指尖傳過來,卻燙得她心跳漏了一拍?!爸x、謝謝。”她把糖塞進(jìn)另一個口袋,和石子隔著兩層布料,像是隔著兩個小小的秘密。
“明天體育課加油?!绷痔焱笸肆税氩剑驹诼穼γ娴睦匣睒湎?,像昨天傍晚那樣看著她。
蘇晴點點頭,轉(zhuǎn)身往巷子里走,走了幾步又回頭。他還站在原地,手里轉(zhuǎn)著書包帶,見她回頭,
抬手晃了晃手里的空糖紙原來他剛才偷偷剝了顆糖,現(xiàn)在正含著糖沖她笑,嘴角揚起的弧度比糖還甜。
晚風(fēng)又起,吹得槐樹葉沙沙作響。蘇晴摸了摸口袋里的石子和水果糖,忽然覺得,體育課好像也沒那么難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