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走嗎林天背起張叔,試了試腳步,回頭看向林晚。他額角滲出細汗,呼吸比平時重些,卻依舊挺直著背。
林晚拎起那個被她縫補過好幾次的帆布包,里面裝著兩塊干硬的餅和一小卷繃帶。走吧她走到林天身側(cè),刻意放慢了腳步。
山路比想象中難走,消融的雪水混著泥土,讓腳下變得濕滑。
林晚好幾次差點摔倒,都被林天眼疾手快地拉住。他的手掌寬大粗糙卻帶著讓人安心的力氣。
你以前一直一個人林晚喘著氣問。她注意到林天對路線似乎很熟悉,哪里有隱蔽的山洞可以歇腳,哪里的背風(fēng)處能找到干枯的樹枝,都像是刻在心里。
林天頓了頓,腳下沒停張叔是我鄰居,寒潮來的時候,
他兒子沒挺住,就剩我們倆了?!彼曇艉茌p,“一開始往南走,后來聽說北邊有物資,繞了段路,結(jié)果結(jié)果物資沒找到,張叔倒病得更重了。
林晚沒再追問。每個人心里都有不敢碰的疤,就像她不敢提起那個沒能走到北邊的親人。她只是默默加快了些腳步,幫林天撥開擋路的枯枝。
日頭升到頭頂時,他們在一個山坳里歇腳。林天放下張叔,趕緊去撿柴生火,
林晚則拿出那兩塊干餅,用刀子切成小塊,打算烤熱了再吃火很快燃起來橘紅色的火苗舔著柴木,將兩人的臉烤得暖融融的。
“你為什么一直往北走?”林天忽然問,手里攥著一根樹枝。
林晚把冰塊放在火邊烤著,眼神飄向遠處的雪山:“我哥以前說,他在南邊做生意時,見過四季常綠的樹,冬天也開花?!彼α诵?,眼里有懷念,
他說等攢夠了錢,就帶我去南邊看看。后來他沒等到我就想,往北走或許能找到他留下的東西結(jié)果走了這么久什么都沒有。
南邊確實有常綠的樹林天街口道,我小時候跟著我爹去過一次,
有樹叫香樟,葉子聞著很香。還有花,冬天開的,叫蠟梅,黃燦燦的,在雪地里特別顯眼。
林晚愣住了轉(zhuǎn)頭看他真的真的林天點頭里的光又亮了些臨河鎮(zhèn)應(yīng)該就有到了那兒,我指給你看。
烤得酥脆的餅塊散發(fā)著麥香,林晚咬了一口,覺得比以往吃過的任何東西都要香甜。她看著林天小心翼翼地給張叔喂水,看著他把烤熱的餅掰成更小的塊,一點點往老人嘴里送,心里忽然變得很軟。
或許,往南走不只是為了張叔的藥,不只是為了躲避北邊的風(fēng)雪。
或許,是為了那些林天描述過的常綠的樹、冬天開的花,是為了身邊這個人身上的暖意,是為了終于不用一個人盯著白茫茫的前路發(fā)呆。
午后的陽光穿透云層,在雪地上灑下一片金輝。休息夠了,林天再次背起張叔,
林晚跟在旁邊,腳步輕快了許多。遠處的山巒不再是單調(diào)的白,露出底下青灰色的巖石,像水墨畫里的筆觸。
還有兩天就能到臨河鎮(zhèn)了林天說,聲音里帶著點不易察覺的輕快。
林晚抬頭,看見幾只飛鳥從頭頂掠過,翅膀劃破空氣的聲音清晰可聞。
她笑了笑,朝著南邊望去。那里的天空似乎更藍些,風(fēng)里也好像真的夾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暖意。
路還長,但這一次,腳步聲是兩個人的,呼吸聲是三個人的,連風(fēng)拂過耳邊的聲音,都變得熱鬧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