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浸透了墨的棉絮,正一點點漫過窗欞,將白日里最后一點光亮吞進(jìn)肚里。林天支著肘靠在窗邊,
指尖無意識地劃過冰涼的玻璃,視線落在遠(yuǎn)處的天際線那里的燈火正一盞接一盞地蘇醒先是零星幾點,
很快就連成了片,暖黃的、橘紅的光在漸深的暮色里明明滅滅,真像有人把碾碎的星星撒在了黑絲絨般的夜空上。
身后傳來輕輕的腳步聲,帶著溫?zé)釟庀⒌奶鹤颖淮钤诹怂缟?。“看什么呢,站這么久?”林晚的聲音像浸在溫水里,軟乎乎的。
林天轉(zhuǎn)過頭,看見她手里端著兩杯冒著熱氣的蜂蜜水,氤氳的水汽模糊了她眼底的笑意。他接過杯子,指尖觸到溫?zé)岬牟AВ锏乃怆S著他的動作輕輕晃動,映出窗外細(xì)碎的燈火,像把整個夜空都裝進(jìn)了這小小的容器里。
“在想我們明天要走的路。”他低聲說。
通往幺幻世界核心區(qū)的路,誰都知道不好走。巨蛇盤踞的峽谷、迷霧籠罩的沼澤,還有那些潛伏在暗處
覬覦著他們身上鑰匙”的異獸出發(fā)前,向?qū)У木孢€清晰地響在耳邊,那些關(guān)于絕望和死亡的描述,足夠讓最勇敢的人也心頭發(fā)顫。
林晚挨著他站定,沒說話,只是輕輕碰了碰他的杯子蜂蜜的甜香混著熱氣漫過來你看那燈她忽然指著遠(yuǎn)處剛亮的時候也很暗,風(fēng)一吹還晃悠,可現(xiàn)在不也連成一片了嗎,
林天看著她。她的側(cè)臉在燈火映照下泛著柔和的光,明明是和他一樣要踏入險境的人,眼里卻沒有絲毫畏縮,只有一種篤定的亮,像黑夜里最先亮起的那盞燈。
他忽然笑了,心里那些盤旋的焦慮和不安,像被這溫?zé)岬姆涿鬯_了似的是啊,巨蛇再兇,峽谷再險,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
他低頭喝了口蜂蜜水,甜味從舌尖一直暖到胃里。杯里的水光還在輕輕晃動,
但他忽然覺得,不管前面是狂風(fēng)暴雨,還是迷霧重重,只要身邊有這個人,有這雙始終亮著笑意的眼睛,好像就沒什么坎是過不去的。
畢竟,雨總會停的。就像此刻窗外,夜色再濃,也擋不住燈火一盞盞亮起。
他抬眼看向林晚正好對上她望過來的目光清亮得像揉碎了星光走吧他站起身,把毯子往她肩上緊了緊我們的故事才剛開始呢。
遠(yuǎn)處的燈火還在明明滅滅而他們的身影很快就要融入夜色朝著那片未知的土地走去。
但這一次,林天的腳步里沒有絲毫猶豫,只有一種踏實的篤定因為,
他知道身邊的人會和他一起,把前路的黑暗,走成屬于他們的光。
峽谷深處的風(fēng)帶著鐵銹般的腥氣,卷著碎石子打在巖壁上,發(fā)出細(xì)碎的噼啪聲。
林天握緊了腰間的青銅短刀,刀鞘上刻著的符文在昏暗里泛著淡青色微光。
林晚走在他身側(cè),指尖始終搭在他的手腕上,像一道無形的羈絆,讓他在這壓抑的死寂里,總能觸到一點鮮活的溫度。
前面就是巨蛇的巢穴了林晚的聲音壓得很低,目光越過嶙峋的怪石,落在前方那片被陰影吞噬的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