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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原亮陽光（第2頁）

經(jīng)過林天剛身邊時，他正彎腰系鞋帶，后腦勺的頭發(fā)被晨光照得發(fā)亮，像蒙了層細沙。

灶房里果然亮堂了，婆婆剛添了把柴，火光在灶膛里噼啪跳，映得她鬢角的白發(fā)都泛著暖光。

醒啦婆婆轉(zhuǎn)頭笑了笑，眼角的褶子里盛著晨光天剛瞅了半宿，就怕今兒還下雨。

秀蘭應著，往鍋里添水，木瓢碰到鍋底，發(fā)出咚的一聲輕響。窗外的光更盛了，已經(jīng)能看清院里那棵老槐樹的枝椏，

光禿禿的枝子上還掛著昨晚的雨珠，被光一照，亮晶晶的像串珠子。

林天剛扛著鋤頭進來時，紅薯的甜香已經(jīng)漫了滿院。

他把鋤頭靠在門框上，拿起桌上的粗瓷碗，舀了半碗涼白開，咕咚咕咚灌下去。喉結(jié)滾動的弧度，在晨光里看得分明。

南坡的土該松了，昨兒那場雨正好，不黏鋤頭他放下碗袖子蹭了蹭嘴吃完了我先去開壟，你帶著種子隨后跟來。

秀蘭端著蒸好的紅薯出來，白氣騰騰地裹著她的臉知道了她遞過去一塊，“先墊墊，米湯還得等會兒。

紅薯是去年窖里存的，甜得發(fā)面，林天剛咬了一大口，嘴角沾了點黃瓤。秀蘭看著，伸手想替他擦掉，手到半空又收了回來，轉(zhuǎn)身去盛米湯。

院門外傳來隊長的吆喝聲下地嘍——南坡集合接著是各家各戶開門的動靜，鋤頭、扁擔碰撞的叮當聲，混著孩子們的哭鬧，一下子把村子從晨霧里拽了出來。

林天剛?cè)齼煽诔酝昙t薯，扛起鋤頭就往外走。秀蘭追出來，把裝著玉米種的布袋子遞給他我收拾完就去。

他接過袋子，搭在肩上，晨光順著他的脊梁骨淌下來，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長，一直鋪到院門口的土路上快點，別誤了時辰?！彼仡^喊了一聲，聲音里帶著笑。

秀蘭站在門坎上，看著他的背影混進前頭一群扛著農(nóng)具的人影里，慢慢往南坡去。晨光已經(jīng)鋪滿了整條路，土坷垃都被照得發(fā)亮，像是撒了把碎金子。

她轉(zhuǎn)身回屋，收拾碗筷的手輕快得很。灶臺上的粗瓷碗，映著窗外的光，碗沿那道缺口，此刻也像是鑲了圈金邊。

鍋里的米湯還溫著，她盛了一碗端給婆婆，自己也舀了半碗。喝著喝著，就想起方才林天剛眼角的笑，想起炕沿上那縷最先鉆進來的光，

是啊，該下地了。她喝完最后一口米湯，拿起墻角的小鋤頭，往南坡走去。

路上的土是濕的，踩上去軟軟的，印下一個淺淺的腳印。風里帶著雨后的濕土氣，還有遠處麥田返青的草香。

南坡那邊已經(jīng)傳來了鋤頭刨地的悶響，一聲接著一聲，像鼓點，

敲在晨光里。秀蘭加快了腳步，布袋子里的玉米種輕輕晃著，發(fā)出沙沙的聲，像是在催她快點，再快點。

光已經(jīng)漫過坡頂了，把整片地都染成了暖融融的黃。她看見林天剛的身影在地里動著，鋤頭揚起又落下，每一下都帶著勁兒，像是在土里埋下什么沉甸甸的東西。

秀蘭笑了笑，緊了緊手里的鋤頭，朝著那片光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