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302章 衷涼快些（第1頁）

又是一個雪夜。碎雪像揉碎的棉絮，無聲無息落了大半天，把小院的青磚、墻頭的瓦當(dāng)都裹成了白茫茫一片。林天蹲在廊下，小心翼翼拂去山茶枝上的積雪那些花苞鼓鼓囊囊的，艷紅的花瓣已迫不及待探出頭，

在白雪映襯下，像燃著的小簇火焰。他指尖觸到冰涼的雪粒，卻舍不得太用力，

怕碰傷了這寒冬里最鮮活的生機(jī)。打理完最后一株，他直起身，抬手拍掉手上的雪屑，雪末子在昏黃的燈光里輕輕揚(yáng)起，又簌簌落下。

推門進(jìn)屋時，暖意裹挾著淡淡的毛線香撲面而來。陳婆婆正坐在窗邊的老藤椅上，手里捧著一件剛織好的毛衣，

銀針還別在袖口。窗外的雪光映在她花白的發(fā)間，也映亮了毛衣領(lǐng)口那朵繡好的山茶，線色濃艷，紅得耀眼，像是把院中的花苞直接摘了縫上去。

“今年的山茶開得最好。”陳婆婆抬眼看見他，眼角的皺紋里都盛著笑意，伸手把毛衣遞過來，“穿上就不冷了。

林天接過毛衣，觸手是溫軟的質(zhì)感，像是揣了捧曬過太陽的棉絮。他直接套在身上，寬松的版型剛好合身，

柔軟的毛線貼著脖頸、裹著肩頭，暖意從四面八方涌來，瞬間驅(qū)散了身上的寒氣。他低頭摩挲著領(lǐng)口的山茶繡紋，針腳細(xì)密工整，連花瓣的紋路都清晰可見。

窗外風(fēng)雪正緊，北風(fēng)卷著雪粒拍打窗欞，發(fā)出嗚嗚的聲響。屋內(nèi)卻暖意融融，桌上的鐵壺正咕嘟咕嘟冒著熱氣，茶香混著毛線的暖香，

在空氣里靜靜流淌。陳婆婆拿起桌邊的針線筐，又開始拾掇下一團(tuán)毛線，指尖雖有些粗糙，動作卻依舊麻利。

林天坐在她對面的木凳上，看著窗外的雪，看著廊下雪中灼灼的山茶，忽然覺得時光好像從未走遠(yuǎn)。每年雪夜，

他總會這樣打理完山茶進(jìn)屋總會看見陳婆婆坐在窗邊手里或是織著毛衣或是縫補(bǔ)著什么，領(lǐng)口袖口總少不了一朵艷紅的山茶。

一季又一季的山茶從未缺席，春抽芽，夏長葉，秋孕蕾，冬綻放，在小院里守著歲歲年年。陳婆婆的笑容也始終溫和，不管風(fēng)雪多大，不管歲月添了多少白發(fā)，

她看向他的眼神，總帶著不變的慈愛。毛衣上的山茶紅從未褪色，一件又一件，從薄到厚，從少年到成年，那抹紅始終鮮活，像陳婆婆藏在心底的暖意。

小院里的煙火氣日日升騰，清晨的粥香，午后的茶香，夜晚的燈影，還有陳婆婆織毛衣時的簌簌聲，林天打理花草的輕響。這些細(xì)碎的溫暖交織在一起，織成了一張最柔軟也最堅固的網(wǎng)，把歲月所有的寒涼都穩(wěn)穩(wěn)擋在外面。

雪還在下，山茶在雪中愈發(fā)紅艷。屋內(nèi)，暖意縈繞，茶香裊裊，陳婆婆的針線在燈光下穿梭，林天身上的毛衣暖得發(fā)燙。滿院的暖伴著山茶的清香，漫過窗欞，漫過歲月，歲歲年年，從未改變。

雪下到后半夜，才算歇了些勢頭。林天起身添炭火時，瞥見窗紙上印著山茶枝的剪影，雪壓枝頭，卻不見彎折，反倒襯得那些半開的花苞愈發(fā)精神。

“起夜？”陳婆婆的聲音從里屋傳來，帶著剛醒的軟糯。

“嗯，給爐子添點炭?！绷痔靿旱吐曇?，怕驚擾了老人，“您再睡會兒，天還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