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像浸了水的棉絮,一點點沉下來,壓在窗欞上。蘇晴端著木盆走進屋時,
林天剛把炕灶里的最后一把柴塞進去,火星子“噼啪”跳了兩下,便被厚實的灰燼悶住,只余下溫?zé)岬臍饫隧樦幻嫱吓馈?/p>
洗好了林天抬頭看她,眼里還帶著灶火熏出的暖意。
蘇晴“嗯”了一聲,將木盆擱在炕邊。盆里的紅薯個個圓滾滾的,表皮沾著水珠,在漸暗的光線下泛著溫潤的光。
她拿起一個,在炕面上擦了擦水珠,小心翼翼地擺好,又拿起一個,挨著前一個放穩(wěn)當(dāng)。紅薯們像是列隊的胖娃娃,
整整齊齊占了小半面炕,剛擦過的炕面還帶著松木的清香,混著水汽,倒先有了幾分鮮活氣。
林天湊過來幫著擺,手指碰到炕面時縮了一下還挺燙。
火剛燒旺嘛。蘇晴笑著拍開他的手,別碰,仔細燙著。
兩人便挨著坐在炕沿邊,中間隔著半臂的距離。灶膛里的火還在不緊不慢地燃著,偶爾有細微的爆裂聲傳來,
像是誰在暗處輕輕敲著小鼓。沒過多久,炕面上的紅薯像是醒了似的,漸漸透出些甜香來。那香味起初很淡,
像一縷若有若無的絲線,纏著煙火氣慢慢飄,后來便越來越沉,濃得化不開,在屋里打著旋兒連空氣都變得黏糊糊甜絲絲的。
蘇晴往窗外望了望,天邊最后一點橘紅也褪盡了只剩下黛青色的山影,靜悄悄的。她忽然側(cè)過頭問你說今年冬天會不會下雪?
林天正用手指無意識地劃著炕沿,聞言頓了頓,想了想說:“不好說。山里的天氣跟娃娃臉似的,說變就變。
他看了眼炕上漸漸變了色的紅薯,又補充道不過有這火炕在就算下雪也凍不著咱。
蘇晴點點頭,心里像是被什么東西熨了一下,暖暖的。她不再說話,只是盯著那些紅薯看。它們的表皮慢慢失去了原先的土黃,邊緣處先開始發(fā)焦,
一點點蔓延開,變成深淺不一的黑,像是被巧手抹上了墨。那股甜香也跟著愈發(fā)濃烈,勾得人喉嚨里直冒津液。
該差不多了吧?”林天搓了搓手,眼里有些期待。
蘇晴也覺得火候到了,伸手在紅薯上碰了碰,燙得指尖一縮,卻還是快速拿起一個最焦的。她兩手倒騰著,
把焦黑的外皮一點點剝開,露出里面金黃的瓤子,熱氣“騰”地冒出來,裹著更濃的甜香撲到臉上。
快嘗嘗。她把剝好的紅薯遞到林天面前,自己的指尖已經(jīng)被燙得發(fā)紅。
林天接過來,也不顧燙,張嘴就咬了一大口。軟糯的瓤子在嘴里化開,甜絲絲的味道從舌尖一直暖到心里,
他含著紅薯,含糊不清地說真甜。說著,抬眼看向蘇晴,眼里的笑意像落了星光,亮閃閃的。
蘇晴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也拿起一個,小口小口地吃著。紅薯的甜混著煙火的暖,在舌尖慢慢散開。
窗外,夜色已經(jīng)濃得化不開,星星一顆接一顆地鉆出來,在天上眨著眼睛,像是在偷看屋里的暖?;鹂怀掷m(xù)散發(fā)著熱氣,
把整個屋子烘得暖暖的,紅薯的甜香還在空氣里彌漫,身邊的人眼里帶著笑,一切都安靜又美好。
蘇晴咬著紅薯,看著林天滿足的側(cè)臉,心里忽然很確定這個冬天一定會很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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