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霧仿佛成了她唯一的盟友,無聲地彌漫著,與陰影纏綿、融為一體。
那個從天而降的非人存在就站在離她不足十米的地方。
他靜默如雕像,沒有呼吸聲,也沒有發(fā)出任何低吼,只有那身覆蓋著細密黑鱗、線條如雕塑般完美流暢的肌肉,在殘破的甲胄邊緣下而微微起伏著。
寒風無聲地撩動那濃密得如水銀流淌的及腰長發(fā),發(fā)絲在灰霧中閃爍著冷冽的光澤。
他正緩慢地掃視著濃霧彌漫的墓地,姿態(tài)優(yōu)雅而致命,鼻翼微微翕動。
那沉默的、純粹獵食者般的審視,其壓迫感遠超任何咆哮。
冰冷的、帶著腐朽甜香的死亡氣息如同無形的潮水,無聲地淹沒了這片空間。
時間在令人窒息的恐懼中仿佛凝固的琥珀,粘稠而緩慢地滴落。
幾秒鐘,漫長得如同幾個世紀。
終于,那龐大而優(yōu)雅得令人心悸的身影似乎沒有發(fā)現(xiàn)近在咫尺的獵物。
他再次以一種近乎慵懶的優(yōu)雅姿態(tài)扇動了一下那對巨大的黑翼——翼膜上熔金般的脈絡(luò)在灰暗中一閃即逝——
卷起一陣裹挾著更濃郁腐敗氣息的狂風。
高大挺拔的身軀違背常理地輕盈離地,仿佛融入水中的墨跡,無聲地升入上方翻滾的灰藍色濃霧之中,只留下地面上兩個清晰的、卻散發(fā)著不祥氣息的蹄印。
芙羅拉緊繃到極致的神經(jīng)猛地一松,幾乎虛脫。
冷汗早已浸透了僅存的衣物,冰冷地粘附在背上。
她劇烈地喘息著,每一次吸氣都灌滿了濃霧中那股令人作嘔的甜腐味。
然而,劫后余生的慶幸只持續(xù)了不到一秒。
一個更絕望的念頭狠狠刺入腦海:氣味!她身上殘留的、屬于活人的氣息!還有該死的!
她的目光猛地落在自己手腕和腳踝,還有身上殘留的汗?jié)n、yin液、精漿和地牢里帶來的污穢氣息。
在寂靜墓地里,在那些非人存在的感知中,恐怕如同黑暗中的火炬般醒目!
身上那沉重的黑鐵鐐銬,手無寸鐵,衣不蔽體,連逃跑都成了奢望中的奢望而這試煉,從一開始就是無數(shù)人的葬身之所。
絕望才剛剛升起,濃霧深處,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倏地又顯現(xiàn)出兩個同樣巨大、籠罩在黑暗中的輪廓——
他們沒有振翅高飛,而是以一種沉重而迅捷的步伐,好像兩座移動的黑色小山,踏碎擋路的墓碑和枯骨,徑直朝著芙羅拉藏身的這片區(qū)域碾壓而來,
空氣被攪動,濃霧劇烈地翻滾,伴隨著它們蹄鐵踏碎地面的沉悶碎裂聲和鎖鏈相互摩擦、碰撞的冰冷金屬噪音。
她的心臟再次沉入恐懼??謶炙查g被一種冰冷的羞恥和決絕所取代。
他們不是靠視覺,是靠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