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很有規(guī)矩的步伐,雖然每一步踏在破碎木板上都激起輕微的咯吱聲,但這更能證明對方每次抬腳的間隙是統(tǒng)一的。
一步一響。
是姜灼今生都不會忘記的沉重步履。
那人執(zhí)一盞燭火,掀開了轎簾。
燭火昏昏,但姜灼的眼睛卻早已適應(yīng)了周圍的黑暗環(huán)境。
透過織線松散的蓋頭,姜灼可以看出對方戴了一幅猙獰的銅制饕餮面具,身上穿的則是與姜灼一樣的大紅喜服。
衢州那邊的人是怎么稱呼他的?
姜灼恍惚間想了起來。
哦,是鬼新郎。
如今想來,還真是貼切。
他卻沒有接近姜灼,而是隔空用劍刃挑開了姜灼的紅蓋頭。
借著燭火的光亮,在看清姜灼面容之后,對方的動作卻停頓了。
姜灼卻像是沒有感受到轎內(nèi)凝滯氣氛似的,只低頭看向了他手上的那把劍。
這是一把很普通的劍。
沒有任何的家族標(biāo)志和主人身份的象征,就像眼前的執(zhí)劍之人在很早的時候就被世俗搓磨去了棱角,所以可以扮演每一個與他性格大相徑庭的身份。
沉寂許久之后,姜灼才緩緩抬頭,對著眼前人嫣然一笑:
“謝將軍,巧遇?!?/p>
燭焰微光之下,身著嫁衣的姜灼眉眼瀲滟,詭艷近妖。
謝觀瀾張了張口,似乎對姜灼的出現(xiàn)很感訝異,但最終所說出的,還是只有一句話:
“……為什么?”
“謝將軍要繼續(xù)跟我玩雪崩那時的問答游戲嗎?”
燭火搖曳,劍影落下。
沒有理會姜灼幼稚的挑釁,謝觀瀾只是替姜灼斬斷了縛在雙手上的麻繩。
“你不該將涉身至此?!?/p>
謝觀瀾很快恢復(fù)了往日的那種平靜語氣。
重獲雙手自由的姜灼利落取出藏在腰身處的匕首,挑斷了捆住自己雙腳的麻繩。
“有什么人比隨意殘殺朝廷命官的謝將軍更危險呢?”
姜灼自嘲地笑笑。
“……這事已經(jīng)過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