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宮中的柔嬪和嘉嬪也曾是親姐妹,后來柔嬪為了除掉嘉嬪,也曾買通太醫(yī),不惜流掉腹中子來陷害嘉嬪。”
得知真相的太后似乎并不意外,淡淡說著宮中前塵。
“就是因為出身相同,容貌相似,得到的恩寵若稍有參差便會激發(fā)不平之心,在這些深宮后宅,這些平時要好的姐姐妹妹間廝殺起來是最為兇狠的。”
姜灼低著頭,只有一句沒一句地小聲應(yīng)著。
“只是哀家沒有想到的是,沈觀芷這個身體……”太后眉頭緊皺,嘆了口氣,“罷了罷了,再挑幾個出身清白的,給小景送去吧?!?/p>
前世的時候,景王府似乎也被塞了不少美人。
趙明景本不是好色之人。
如果說納已有婚約的自己,爬床的沈觀薇,以及明媒正娶的沈觀芷都算是事出有因的話,后面添的那幾位鶯鶯燕燕就有些莫名其妙了。
自來皇室皆以嫡長子為貴,前世的沈觀芷能以不孕之身坐上皇后之位,料想這條路走得并不比姜灼今世選的這條自立之路容易。
諸事吩咐完畢,太后這才看向面前像做錯事的姜灼,寬慰道:
“不是我怪你天真,只是在這宮中,你實在不能將任何一個人視為自己的朋友,今日沈觀芷待你親如姐妹,明日她若發(fā)現(xiàn)你與她立場不一,你是否也會成為下一個沈觀薇?”
不是下一個,是前一個。
姜灼暗暗思忖。
前世自己幽居景王府時,正值家道中落,也哀于失父之痛,幾乎不與其他任何人來往,更別談結(jié)仇和積怨,姜灼并不明白自己遞給沈觀芷的那碗湯藥中為什么會出現(xiàn)紅花,或許正如沈觀薇也不明白自己送給長姐的藥枕里為什么會有麝香。
“……此事要告訴景王殿下嗎?”姜灼呆呆地開口,又及時補(bǔ)充道,“真相既已昭然若揭,那沈觀薇畢竟是被冤枉的無辜之人,白白擔(dān)了罪名也不好。”
似乎是沒想到姜灼會這么問,太后一愣,很快就擺了擺手,毫不在乎地道:
“左不過就是一個爬床上來的庶女,留著我還怕臟了景王一系的血脈,沈觀芷既與她不睦,除了就除了吧?!?/p>
前世的太后既也送了這么多姬妾給景王,料想也是知道自己當(dāng)日的冤情。
大概那個時候,自己在太后眼里也不過是一個說處理就可以處理的罪臣之女吧。
姜灼苦笑著走出慶壽宮,愈加明白培養(yǎng)自己人手的重要性。
即便太后不救,沈觀薇此人,自己也是要救的。
姜灼暗暗思定。
倒不是出于什么善心泛濫,什么看到沈觀薇就想起前世的自己之類的蠢理由,姜灼只是覺得沈觀薇此人或許在會在對付沈觀芷一事上幫到自己。
沈觀芷并不是什么十惡不赦的壞人。
姜灼不知道幼年的沈觀芷在沈家的后宅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以致于她的身體會被太醫(yī)斷定終身再難生養(yǎng),但很明顯,絕沒有沈觀芷跟自己談笑閑聊時說起的那般輕松。
沈觀芷如今事事提防,招招小心的性格,并不是好事。
太多的時候,沈觀芷都是防衛(wèi)過當(dāng)了。
譬如在前世,自己一介罪臣之女,見不得光的身份,僅憑景王的幾分憐憫和寵愛過活,分明威脅不到沈觀芷的王妃之位,但沈觀芷還是對姜灼先出了手。
如今這情形亦是如此。
新舊政對立既起,自己作為姜相之女,無論再怎么掙扎解釋,都會被歸于新政一黨。
更何況,今日的情形是自己奉太后的命令帶太醫(yī)來給她把脈,若太后不久之后就開始給景王府賞賜美人,聰明的沈觀芷一定能猜透這其中發(fā)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