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灼來這,本就是想親眼看一看父親的墳塋。
浦城姜氏原本也是一個世代簪纓的清流門第,大約到姜惇這一代,其實已經(jīng)式微,好在姜惇爭氣,自己寒窗苦讀考進朝堂,又一步一步踏上副相之位。
大約是借著姜惇權勢之盛時,浦城姜氏也曾重修過姜家祠堂。
祠堂已不如姜灼小時印象里的那般破敗,處處金匾高懸,重重門檻橫設,很是肅穆。
縱有千年鐵門檻,終須一個土饅頭。
姜灼卻不由得感到悲戚。
“夭夭?”
剛踏入祠堂,姜灼便聽到有人喚自己乳名。
姜灼聞聲回頭,只見一位身著深色長裳的中年男子正立于門畔,眼中滿是驚疑。
他的年紀看來比姜惇還略輕些,兩鬢卻已隱約泛出灰白。
“叔父?”
姜灼取出自己的玉佩確認道。
深邃如黑夜的眼眸似乎是姜家人一脈相承的外貌特征。
姜惇姜灼姜烈如此,眼前男子亦是如此。
曾在八九歲之際,姜灼還常跟這位姜慎叔父打照面,如今卻是連自己都不敢確信了。
“好孩子,好孩子?!苯魃锨皝恚拥匕醋×私频募绨?,眼眶含淚,“平安就好,回來就好?!?/p>
回鄉(xiāng)情怯,一路緊繃心弦的姜灼忽的放松下來,倏然落淚。
在前世的很多情境下,姜灼都以為自己無人可靠,但其實還有姜家的族親們。
立場分歧利益,時間生疏關系,唯有血緣不可磨滅。
姜灼一邊哭訴著自己這一路經(jīng)歷,一邊也聽著姜慎喃喃敘述。
這才知道自己原來被“失蹤”了。
“衢州知州薛懷忠和縣丞魏天仁這二人殺良充匪,見我發(fā)現(xiàn)還帶兵出城追殺我,”姜灼雙眼通紅,神情憤憤,告狀道,“父親之死料想也與他們有關?!?/p>
“你父女二人先后都在衢州附近出事,料想此事圣上也有所察覺。你且放心,此事自有我與你堂兄為你作主?!苯鼽c點頭,表示了然,又叮囑道,“官場復雜,你一個姑娘家不必想太多,更不要牽涉其中?!?/p>
姜灼試圖反駁,但又想起昔日叔父與父親吵架時的情景,想起這位叔父也是個脾氣倔的,就不再多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