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道:“我不要那火龍丹和布雨丹,只要一顆坐忘丹。”
“就這么想要陪著朱斂一起火中取栗?是想要殉情,還是怎么著?連到了老龍城都不愿意等,我看給你隋右邊一整瓶坐忘丹都是浪費!”
陳平安說完后,連門都沒有讓她進,砰然關上門。
隋右邊面無表情在門外站了很久,最后默然離去。
之后半旬,風平浪靜,云海絕美。
距離寶瓶洲最南端如龍?zhí)绞兹牒5哪亲蕹?,還有月余光陰。
陳平安這天去找到了負責渡船事務的青虎宮管事,主動開口詢問有無上品丹鼎可以售賣。
管事說有的,雖然青虎宮不經(jīng)營此事,可是老宮主一輩子心血都在煉丹上,珍藏有不少丹爐,既然陳公子是我們青虎宮的朋友,那么他才敢與老宮主開這個口,只是老宮主愿不愿意割愛,他一個渡船打雜的,不敢保證,他需要先以飛劍傳訊給青虎宮。
陳平安抱拳感謝。
那名自稱“打雜的”金丹境地仙,確實不知諸多內(nèi)幕,只確定這個年輕公子哥,是個背景嚇人的仙家豪閥子弟,與高不可攀的姜氏家主好像有那世交之誼,不然他還真不敢擅自答應,向老宮主詢問丹爐售賣一事,那可是老宮主的命-根子,每一只暫時不用的丹鼎都被陸雍小心珍藏起來,只要不煉丹,每天都要親自仔細擦拭一番。
天闕峰的飛劍傳訊,是北俱蘆洲一家劍修大宗門的特產(chǎn),價格昂貴,不過一分錢一分貨,物有所值,速度極快,遠勝這艘只以平穩(wěn)見長的渡船。
結果當那名仿佛見了鬼的管事,找到陳平安,陳平安同樣有些心虛和尷尬。
陸雍的答復是他會親自送來一只珍藏多年的上品丹鼎,而陳平安的尷尬之處,在于身上的神仙錢,板上釘釘是買不起那只丹鼎的,只能到了老龍城,與范二或是鄭大風借錢才行,可是如此一來,也太跋扈了,做生意,似乎不該如此。畢竟陳平安早已習慣了家鄉(xiāng)楊家鋪子那位老人的買賣風格。
在陳平安滿懷愧疚,見到那位風塵仆仆趕來渡船的老元嬰后,道明此事,不曾想陸雍爽朗大笑,反而神色愈發(fā)輕松,到了陳平安屋子,要那青虎宮金丹地仙在門外守著,陸雍這才拿出那只堪堪裝下心愛丹鼎的特殊方寸物,當?shù)ざΜF(xiàn)世,懸停桌面一尺上空,頓時有一陣陣五彩云霧升騰裊繞,香味彌漫于整間屋子。
恐怕除了瞎子,誰都看得出這只丹爐的異常珍貴。
裴錢躡手躡腳,繞著桌子打轉(zhuǎn),使勁瞧著那只一臂長寬高的朱紅丹鼎。
丹鼎五足,分別是五頭異獸的并攏雙腿為一鼎足,異獸頭顱則在丹鼎邊沿上方張開嘴,五彩云霧正是它們嘴中吐露而出,似乎對應著五行色彩。
老元嬰陸雍滿臉傲氣,指著懸空丹鼎笑道:“此丹鼎名為五彩-金匱灶,丹鼎鑄造材質(zhì)主要為五行之金,是因為咱們煉丹老祖宗的那句千古祖訓,‘金性不敗朽,故為萬寶物’。我早年有一樁修道大福緣,得自一座破碎小洞天的仙人府邸,那次各方勢力的爭奪,如今想來,也是驚心動魄,我只是運氣最好,才拿到了這座丹爐。因為是福緣,不是購買而來,所以我就喊個公道的價,不敢跟陳公子獅子大開口,五十顆谷雨錢,只要五十顆!”
說到最后,老元嬰伸出一只手掌。
陳平安嘴角抽搐。
整整五十顆谷雨錢!
天價。
可是內(nèi)心深處,知道陸雍報出的這個價格,絕對是公道得不能再公道了,陳平安深呼吸一口氣,不再有絲毫糾結,毫不猶豫道:“陸宮主,我肯定是想要買下來的,但是不怕笑話,老龍城那邊的朋友,愿不愿意借給我這么多谷雨錢,我現(xiàn)在真不好說。”
說完之后,陳平安抱拳道:“如果萬一讓陸宮主白跑了一趟,我先在這里賠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