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四問道:“姜宗主不救一救荀淵,反而跑來這里跟我嘮嗑?”
“近在咫尺的你都不殺,遠(yuǎn)在天邊的人又為何要救?我姜某人一旦聰明起來,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咋想的,你們豈能預(yù)料。”
姜尚真撇撇嘴,“再說了,你這野兒子就是個小廢物,緋妃那賤婢竟然舍得將本命法袍送你,我膽子小,宰了你丟掉一把劍的買賣,不劃算,所以不能拿你如何,白撿了這件半仙兵的黃綾袋子,已經(jīng)很滿意了?!?/p>
雨四默不作聲。
這件法袍,神通之一,在于“鎖劍”,比那杜懋吞劍舟更加玄妙。
雨四一早就想要拿自己當(dāng)誘餌,挨上姜尚真那號稱“一片柳葉斬仙人”的一劍。
姜尚真將那黃綾袋子收入袖里乾坤當(dāng)中,凝滯不前的光陰長河恢復(fù)正常。
雨四問道:“你為何不去找那賒月,或是豆蔻?”
一個數(shù)座天下的年輕十人之一,一個是候補(bǔ)之一。
關(guān)鍵是她們不像自己和灘,并沒有一位王座大妖擔(dān)任護(hù)道人。
姜尚真微笑不語。
一處書房,一位衣衫華美的俊哥兒與一個年輕人扭打在一起,原本沒了墨蛟扈從的護(hù)衛(wèi),光憑力氣也能打死韓家小公子的盧檢心,這會兒竟是給人騎在身上飽以老拳,打得滿臉是血。“俊俏公子”躺在地上,被打得吃痛不已,心中后悔不已,早知道就應(yīng)該先去找那花容月貌的臭婆姨的……而那個“盧檢心”仗著一身腱子肉的一大把氣力,滿臉淚水,眼神卻異常發(fā)狠,一邊用陌生嗓音罵人,一邊往死里打地上那個“自己”,最后雙手使勁掐住對方脖頸。
姜尚真微笑道:“行了,緋妃姐姐,就不用躲躲藏藏了,都長得那么好看了,為何不敢見人?!?/p>
緋妃竟是從那件雨四法袍當(dāng)中“走出”,與雨四說道:“公子,只是一種秘法幻象,大致相當(dāng)于元嬰修為,姜尚真的真身并不在此。”
姜尚真點頭道:“那是當(dāng)然,沒有十成十的把握,我從不出手,沒有十成十的把握,也莫要來殺我。這次過來就是與你們倆打聲招呼,哪天緋妃姐姐穿回了法袍,記得讓雨四公子乖乖躲在軍帳內(nèi),不然老子打兒子,天經(jīng)地義?!?/p>
姜尚真最后幻象消散之際,至于腰間那枚黃綾袋子,并未隨之離去,姜尚真沒傻到這份上,先前不過是逗一逗雨四罷了,這位玉圭宗最新一位、卻也有可能是最后一位宗主的男子,有些黯然神傷,他轉(zhuǎn)頭望向東海那邊,一位飛升境大修士的琉璃金身開始崩散,落幕之時再風(fēng)景壯麗,終究有那好死不如賴活著的道理,在心間縈繞不去,讓人難受。
姜尚真喃喃道:“罵了你那么些年的老不死,死了的時候,教人真真?zhèn)模院笥懢淞R都難了啊?!?/p>
姜尚真最后只剩下一顆頭顱尚未靈光消散,剩下的那點幻象,俯瞰著那對身份一個比一個古怪的主仆,微笑道:“新舊兩筆賬,一筆是欺負(fù)我女人,一筆是算計荀老兒,以后姜某人陪你們慢慢清算,反正就是跟你們耗上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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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降時分。
值此節(jié)氣,陽下入地,陰氣始凝,秋燥傷津,宜外御寒、內(nèi)清熱。
于是山下就有了吃柿子的習(xí)俗,聽說可以補(bǔ)筋骨,入冬唇不裂。
一場小雨過后,在一棵如掛燈籠一盞盞的柿樹下,霧蒙蒙的天空,灰黑的枝丫,襯得那一粒粒鮮紅顏色,格外喜慶。
一個瞧著十七八歲的年輕女子,微胖身材,圓乎乎的臉龐,身穿棉布衣裳,她踮起腳跟,挺直腰肢,手持一根不知從哪撿來的枯樹枝,將五六顆柿子打落在地,然后隨手丟了樹枝,彎腰撿起那些紅彤彤的柿子,用棉衣兜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