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待客,就不好走山崖這條回家路了,裴錢帶著兩位客人繞路去往山門那邊。
當(dāng)然沒忘記介紹落魄山右護法的小米粒。
周米粒小聲提醒道:“是落魄山右護法,以前還是騎龍巷右護法,如今讓賢給了……”
裴錢咳嗽一聲。
周米粒立即閉嘴,踮起腳跟,伸出手掌,擋在嘴邊,“莫要記賬莫要記賬,我這不是還沒說漏嘴嘛?!?/p>
裴錢揉了揉她的小腦袋,沒說什么。記什么賬。小米粒和暖樹其實都只有功勞簿,根本就沒那小賬本的。只是這種事情,不能講,不然小米粒容易翹尾巴。
馬篤宜聽到后,臉色如常,其實愣了半天,曾掖反而還好,陳先生看待世間人事,只要無礙道理,一向心平氣和。
到了山門那邊,鄭大風(fēng)已經(jīng)不在。
如今少年元來就暫住那邊,負責(zé)看大門。
岑鴛機剛好練拳從山頂?shù)缴侥_,如今是四境武夫,只是三境瓶頸破得有些跌跌撞撞,好也不算太好,老廚子說很不錯了,但是岑鴛機自己不太滿意,與同齡人元寶關(guān)系再好,但是雙方都是純粹武夫,較勁肯定會有,女子往往如此,哪怕再好的關(guān)系,也會在可愛眉眼間、嫣然笑容里偷藏著小小的較勁,這些只是人之常情,比那男人的爭強斗勝,其實更加婉約動人。
何況元寶元來姐弟的師父是盧白象,而岑鴛機一直將朱老先生視為自己的傳道恩師,朱老先生與盧白象在落魄山好像算一個輩分的,他們兩位前輩不爭什么,她與元寶身為兩人的弟子,還是要爭一爭的。
青衫少年元來正在趁著姐姐不在,坐在墻根下看書,等到岑鴛機六步走樁到了山腳,便無心看書了,看岑姑娘。
鄭叔叔遠游之前,在宅子書房那邊留了不少書給元來,并且語重心長告訴少年,等到歲數(shù)大了,就可以去老廚子的私人藏書樓了,那里的書籍,書上學(xué)問才大。少年有些神往。
見著了裴錢一行人,少年只好從岑姑娘的那雙漂亮眼眸里,將自己的心神拽出來,趕緊走向山門牌坊那邊,聽了裴錢的介紹后,向兩位與年輕山主是故交的外鄉(xiāng)客人作揖行禮,少年突然發(fā)現(xiàn)這是讀書人的講究,若是給姐姐知道了,又得挨罵,元來趕緊抱拳一笑。
岑鴛機打過招呼后,繼續(xù)獨自練拳登山。
朱老先生曾經(jīng)叮囑過,腳下路子走對了,勤才能補拙,練拳不能練得僵死,欲想拳意上身,必須在拳法當(dāng)中,找到一處源頭活水,這就是所謂的武夫練拳登高,心中先立一意。最后朱老先生讓岑鴛機好好思量一番,練拳到底所求為何,若是想明白了,練拳就不再是什么辛苦事。
到了山上,裴錢發(fā)現(xiàn)老廚子竟然不在家。
還好有陳暖樹,就不用擔(dān)心會怠慢了兩位客人。
只要是落魄山的客人,就沒有身份的高下之分。
————
朱斂是去了拜劍臺。
劍修崔嵬,少年張嘉貞和蔣去,如今都住在這邊。
魏檗站在山腳那邊,與被自己臨時喊來的朱斂一起緩緩登高。
魏檗笑道:“虧得如今龍泉劍宗管事的,不是阮師傅,而是秀秀姑娘,不然就算是我,也未必遮掩得住全部。”
朱斂神色并不輕松,“那女子身份確定了?”
魏檗點頭道:“正是陳平安讓我們尋找的那位渡船女子,打醮山渡船春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