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帳之內(nèi),出現(xiàn)了一幅約莫丈余高的懸空長卷。
木屐沉聲道:“癸未帳那邊,已經(jīng)為所有軍帳送來了情報,這是劍氣長城的駐守分布圖,每一位上五境劍仙的大致分工,一些個相對固定的所站位置,信上都有記錄、標注出來。此外,殺力不容小覷、可以單獨鎮(zhèn)守一方的元嬰劍修,再加上所有殺力較大的金丹劍修,都有專門的詳細記載,尤其是寧姚這撥最年輕的天才,一些龍門境、觀海境都有單獨的標注?!?/p>
木屐開始報出一位位重要劍仙、劍修的名字,以及他們的出劍方位、具體的守城職責,少年每說一個名字,那個年輕女子就在畫卷上寫下一個極其細微的名字,好在甲申帳內(nèi)都是眼力極好的修士,哪怕境界不高,稍稍凝神注視,近在咫尺的畫卷,字再小,也看得真切。
畫卷上的名字,分三種顏色,金色,朱紅,墨黑,分別對應上五境劍仙、元嬰劍修,以及金丹在內(nèi)的所有中五境劍修。
木屐著重說道:“能夠在這上邊有名字的,哪怕是看似不起眼的墨黑顏色,但境界越低的,越需要我們找機會斬殺?!?/p>
那年輕女子說道:“那我就以金色筆墨,圈畫出這些特殊名字?”
木屐點頭道:“可以。比如劍仙郭稼之女郭竹酒,高野侯的妹妹,高幼清?!?/p>
畫卷上。
有那劍氣長城的巔峰十人。
再有連同大劍仙岳青、姚氏家主姚連云、北俱蘆洲韓槐子,晏家供奉李退密在內(nèi)的一位位大劍仙。
以往一次次攻城,蠻荒天下的大妖,不是沒有如此計較過這類細枝末節(jié),只是計較了,永遠趕不上變化。
這一次,蠻荒天下有甲申帳在內(nèi)六十軍帳,將近五千修士,既有甲申帳這般只負責自家地盤的戰(zhàn)況,更多的軍帳,都需要兼顧某一件大事。
這是因為甲申帳相對比較特殊,因為擁有太多的劍仙胚子,所以無需分心,托月山離真,背篋,涒灘,雨四,年輕女子劍修流白,整個蠻荒天下搜羅出來的百劍仙種子,這一座甲申帳就多達五位,已經(jīng)不能更多了。
其它的軍帳,會兼顧其它,例如癸未帳這種,需要額外關注劍氣長城主力劍修的動靜,以及記錄每一位城頭劍仙的出劍,為何出劍,對誰出劍,出劍力度、殺力如何,是否破境,以及極為關鍵且隱蔽的一點,就是辨認對方是否刻意留力,若是有,就圈畫起來,看一看以后戰(zhàn)場表現(xiàn)是否依舊如此“客氣”,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除了確定對方的誠意之外,就可以適當減少相對應軍帳戰(zhàn)場的兵馬,攻勢不用太過激烈,但是也絕對不可以太過痕跡明顯,不然一旦對峙雙方達成默契,卻被劍氣長城看破,以陳清都的脾氣,那位劍仙的下場,肯定不會好。如此一來,殺雞儆猴,那邊的劍仙,還怎么敢暗中示好。
會有辛卯帳,額外負責己方大軍所有上五境修士的具體調(diào)配,劃撥給其余軍帳戰(zhàn)場。
庚寅帳管著軍需補給。乙未帳,掌管著后續(xù)兵馬的,需要引領他們?nèi)ネ鶓?zhàn)場后方的既定位置,安營扎寨,隨時趕赴戰(zhàn)場,以及安排出一條合適的推進路線。
至于為何蠻荒天下的巔峰大妖,除了屈指可數(shù)的幾位,好像一個個都缺席,除了戰(zhàn)場暫時無需這些大佬出手,其實他們也都很忙,傾盡半座天下的勢力來攻打劍氣長城,是蠻荒天下歷史上從未有過的壯舉。戰(zhàn)場后方,眾多桀驁不馴的割據(jù)勢力,不是誰都愿意乖乖聽話的。有些個體極其強橫的大妖,的的確確,連那審時度勢都不懂,這就需要鎮(zhèn)壓。還有許多想要明面上聽從調(diào)令、卻私底下隱藏家底的,還有最為麻煩的,后院起火,內(nèi)訌不已,更有一撥劍仙,不當那堂堂正正的劍仙,根本不愿意光明正大出劍,當起了陰險的刺客。專門刺殺那些帶軍北上的領袖,以此阻滯一支支往北的妖族大軍。
當一位劍仙執(zhí)意要sharen就走,會是天大的麻煩。
打敗一位修士,與斬殺一位修士,是天地之別。
為何明知陳平安是在釣魚,甲申帳依舊要殺此人?就在于陳平安是打死了離真,而不是打贏那么簡單,這樣一個一旦真正成長起來會變成巨dama煩的存在,值得甲申帳拿出一位上五境劍修去押注,只是當時情報缺失,對于那位皚皚洲女子劍仙謝松花,無法準確評估她的出劍方式和殺力大小,所以甲申帳付出了極大的代價,木屐毫不猶豫將這份過失,攬在了自己身上,哪怕極有可能為此會失去一個托月山賜姓、譜牒記名的機會,木屐還是沒有任何后悔。
打仗,要死人,死很多人,又不是過家家,只要打贏了,一切好說,隨隨便便都可以找補回來,可要是大戰(zhàn)輸了,蠻荒天下以后誰是主人,都難說了。
蠻荒天下的版圖,大概要比浩然天下大出兩個北俱蘆洲。
相對富饒的浩然天下來說,蠻荒天下在某種程度上,確實就像個空架子,大地貧瘠,物產(chǎn)稀缺。
雖說也不乏獨有優(yōu)勢,只是相比那個鄰居,還是差了太多。
但是這種巨大的懸殊,是拿一整座天下在與另外一座天下作對比。
何況妖族的繁衍生息,開枝散葉,極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