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恨不得敲鑼打鼓的高興過后,白首又忍不住擔憂起來,那裴錢到底是個小姑娘家家的,少年便問了路,去裴錢宅子那邊逛蕩,當然不敢敲門,就是在外邊散步。
至于少年的師父,已經(jīng)去了好兄弟陳平安的宅子那邊。
屋內(nèi)卻是三人。
陳平安,崔東山,齊景龍。
各自掏出一本冊子。
陳平安這本冊子上的消息最為駁雜。
崔東山的冊子最厚,內(nèi)容來源,都是出自大驪繡虎安插在劍氣長城和倒懸山的死士諜子,人數(shù)不多,但是個個頂用。
既有新拿到手的,更多還是來自大驪最高機密的檔案。
當然崔東山前不久自己也大致走了遍城池,倒不是真想要靠著自己找到更多的蛛絲馬跡,崔東山從來自認不是什么神仙,見微知著,前提在“見”。終究是時日太短,還有文圣一脈子弟的身份,就會比較麻煩。不然崔東山可以掌握到更加接近真相、甚至直接就是真相的諸多細節(jié)。
齊景龍是通過宗主、太徽劍宗子弟,旁敲側(cè)擊而來的消息。
崔東山一揮袖子,比兩張桌子稍高處,憑空出現(xiàn)了一幅雪白宣紙,崔東山心念微動,宣紙上,城池內(nèi)的大小府邸、街巷,一一平地而起。
然后崔東山分別交給先生和齊景龍每人三支筆,那張宣紙人過無礙,自行恢復,但是偏偏卻可落筆成字。
不同筆寫不同顏色的字,黑,白,灰。
三人都無言語交流,各自寫下一個個名字。
若是相同的名字卻有不同的顏色,崔東山便以手中獨有的朱筆,將那個名字畫圈。
桌上放著三本冊子,有人停筆之余,可以自行翻閱其余兩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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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暮色里,齊景龍和白首離開寧府,返回太徽劍宗的甲仗庫宅邸,陳平安只帶著崔東山去往酒鋪那邊。
卻不是真去那邊,稍稍繞路,陳平安讓崔東山幫著注意四周,最終來到了一處陋巷的一棟宅子,談不上寒暄,卻也絕對與豪奢無緣。
崔東山?jīng)]有進去,就站在外邊,等到先生進門后,崔東山就去了兩條巷弄拐角處,在那邊百無聊賴蹲著。
只有裴錢還不清楚,這場遠游,到了劍氣長城,他們這些學生弟子,是待不長久的。
他的先生,只不過就是希望他們幾個,能夠親眼看一看劍氣長城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地方,看一看那些以后注定再也無法看到的壯闊風景。
陶文坐回桌子,問道:“怎么來了?不怕以后我無法坐莊?”
陳平安笑道:“這虛虛實實的,招數(shù)多坑更多,那幫賭術不精的賭棍,別想跟我玩路數(shù)。”
陶文說道:“陳平安,別忘了你答應過我的事情。對你而言,興許是小事,對我來說,也不算大事,卻也不小?!?/p>
陳平安點頭道:“我答應自己的事情,許多都未必做得到。但是答應別人的事情,我一般都會做到。”
陶文點點頭,這個年輕人,輕輕放在桌上,笑道:“不知道陶叔叔愿不愿意收下這件小東西?!?/p>
陶文搖搖頭,“我不好這一口,酸文拽文,是你們讀書人的事,我一個劍修,就算了,放在家里,又用不著,吃灰作甚?你還是拿著去掙錢再還錢吧,比留在我這邊有意義?!?/p>